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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沉淵君對著這位使者擺袖揮了揮手,臉上一片平靜,同時環顧大殿,道:「北境之會,就到這裡了。諸位道友,從哪來的,便回哪吧。」

  一位位來自大隋四境的大人物,站起身來,與沉淵君一一行禮。

  千觴來到了師兄的身旁,陪著他一起拱手。

  羌山的老祖宗刻意穿過人流,來到沉淵身旁,周圍的人潮已經退散。

  姓曾的老祖宗從袖袍內取出了一根青燦竹簡,遞到了沉淵君的手上,道:「這是最近東土的一些消息……北境會議召開之後,北境長城將軍府的諜報網,恐怕就很難越過其餘三座長城了。」

  沉淵君挑了挑眉。

  羌山老祖說的很對。

  身為涅槃,要坐鎮長城,不可輕易離開。

  而太子賜封「冠軍侯」,並不是真的要給沉淵君升官……還能有什麼官,比北境之主更大?太子要一步步卸權,就會取消將軍府的特權。

  大隋四座長城。

  除卻北境之外,都握在天都的手中。

  北境的蝴蝶,飛不過東境長城的山脈,也看不到那邊的消息。

  他接過了竹簡,猶豫一下,誠摯道:「謝過前輩。」

  老祖宗笑了笑,「寧奕是個很不錯的小傢伙,這裡的消息,你需要提前知道……小傢伙背後的靠山看起來很多,但真正時候能夠靠得上的,就這麼幾個。」

  蜀山。

  將軍府。

  沉淵君深深吸了一口氣,感激的望向羌山老祖,雙手抬起,揖了一禮。

  「這個恩情……晚輩記下了。」

  羌山老祖面帶笑意,神情不變的伸出一隻手,拍了拍沉淵君肩頭,低聲耳語道:「好好養傷,這次殿內出手,能看得出端倪……但問題不大。」

  沉淵君的神情一下子僵住。

  老人轉身背負雙手離開,悠然踱步,面前浮現一座金光洞天,身後的羌山弟子跟隨老祖,踏入洞天之中,離開北境。

  羌山老祖的話,並沒有避諱沉淵君身旁的千觴。

  扶著「琴匣」的千觴君,神情有些難看,此刻的大殿已經一片空蕩,來客散盡,羌山是最後離開的那一撥人……老祖宗的話,除了他們二人,也沒有第三個人聽見。

  揮手驅散了殿外的黑騎甲士。

  沉淵君轉身從側殿離開,一路沉默,直至回到將軍府,關上屋門,當著千觴君的面,他卸下自己的那件大氅,露出內里那件漆黑輕薄的鎖子甲,嬰兒拳頭大小的鱗片開闔之間宛若呼吸,密密麻麻的鱗片已經碎裂,而且滲出殷紅的鮮血。

  沉淵君抬起雙手,痛苦的低聲道:「幫我,卸甲。」

  千觴君連忙來到師兄背後,以指尖自上而下在脊背划過一條弧線。

  這件鎖子甲是師父留下來的寶器,要卸甲,步驟繁瑣,需耐心拆解陣紋,千觴君的額首滲出汗水,指尖艱難下移,片刻之後,鱗甲墜落,叮叮噹噹的聲音大珠小珠落玉盤,黑鱗四處滾落,彈起。

  如釋重負的吐出一口氣來。

  他抬起頭,發現展露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副觸目驚心的畫面……師兄的後背裸露出來,精悍的肌肉鼓起,表層卻貼滿了符籙,符紙下陷,幾乎生長到了骨子裡,大紅色的符籙紋路不知道是以筆墨繪製,還是以鮮血鑄造。

  這具涅槃身軀里的潛力,都被這些符籙壓迫出來。

  千觴君瞳孔猛地收縮——

  他想到了殿上的那一劍!

  確認只有辜聖主一人領劍時,師兄眼神里流露出的遺憾。

  師兄在壓榨自己的生命……只有親眼目睹這具肉身的修行者,才能明白在沉淵君的身上發生了什麼,一位極其年輕的涅槃大能,但大限卻早早的提前,這樣的一具身軀,別說活到五百歲了,能不能再活十年,都是一個問題。

  千觴君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。

  這場會議,他一直站在師兄身旁,隱約捕捉到師兄遺憾和惋惜的情緒,此刻一切的疑點都貫穿了。

  千觴君腦海里閃過會議里一幕又一幕的畫面,諸位大能,由白帝龍鱗推演出兩座天下大戰的年限……以如今的傷勢來看,師兄是否還能活到下一場戰爭,還不好說。

  怪不得如此的強勢。

  強勢的以將軍府為寧奕造勢。

  這些行為……看起來很……

  他的鼻尖忽然有些酸澀,卻聽到了一道溫暖的聲音。

  「千觴。」

  有人在喊自己。

  他狠狠以掌背抹了一把眼眶。

  面前的男人雙手按在膝蓋處,坐在石凳之上,背對自己。

  他再一次開口,聲音沙啞。

  卻沒有喊千觴,喊的是。

  「師弟。」

  許久沒有聽過師兄以這樣的語調對自己說話了。

  千觴一時之間有些恍惚。

  他回過神來。

  一片又一片的符紙,隨著沉淵君的開口,在脊背之處挪動,飄拂,從骨肉之中退出,一縷縷金燦的野火,在男人的肩頭燃燒,將符紙點燃,化為一副神靈般煌煌的甲冑。

  鎖子甲是鎖住皮肉的盔甲。

  野火一般的符籙,束縛涅槃力量的,是心靈的盔甲,這些符籙難以卸下,需要極大的耐心,還有定力。

  他笑了笑,道。

  「師弟……為我卸甲。」

  第786章 吉凶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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