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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話說的看似坦蕩。
但語氣之中多含嘲諷。
「老先生不妨現在就上來,晚輩定會給先生一個滿意的答案。」
沉淵君面色平靜,開口邀請。
小無量山老祖呵呵笑了一聲,坐在自己位置上宛若一尊大佛,無動於衷,看樣子是打定主意,不當第一個出手的,要觀望一下這位年輕人的修為,戰力。
沉淵君的眼神里流露出一抹難以察覺的可惜。
無人捕捉到。
辜伊人左右手持握法器,她看著那道披著大氅的年輕男人,緩緩走下大殿,空氣之中的壓迫感變得強烈起來。
緩步走下將軍座。
沉淵君的聲音郎朗傳開。
「在座諸位,我不介意一起上,若是想『論道』的,不若就與西王母廟一起出手。」
沒有回應。
蘇幕遮端起茶盞,吹了一口熱氣。
羌山老祖神情凝重,雙手按在膝蓋上,長劍錚錚顫鳴。
紅拂河的「酒泉子」大口喝酒,面頰紅燙,醉眼迷離,沒有絲毫要起身的意思。
沒有人。
沒有第二個人。
沉淵君的聲音越過大殿空間,很是遺憾的在辜伊人神海里響起。
「辜夫人,你不該第一個出手的。」
西王母廟的女主人,蹙起好看的眉頭,而下一剎那,大殿的那一端傳來密集的嗡鳴,像是一縷又一縷的颶風在匯聚……她有些失神的望著那位走下將軍座的高大男人。
沉淵君肩頭披著的大氅,化為燃燒的野火,根根毛髮跳動成為黃金神焰,洶湧澎湃的烈潮在大殿穹柱周圍點燃,「轟」的一聲,火焰將殿內映襯的一片琉璃無垢,如極樂世界,開了燈盞,黑夜就此破散!
遠方的雷霆,雨夜,在這一刻都被宏偉的神力所撕裂。
走下將軍座的男人,像是登上了「神座」。
那把「野火」被沉淵君塞進了丫頭的劍氣洞天,舉世無雙的飛劍不在身邊。
他抬起一隻手,大袍翻飛,兩根手指併攏捻起,輕輕落在自己的眉心。
辜伊人的瞳孔里,一團金燦的火光愈發盛烈。
站在大殿最高處,侍奉陪在師兄身旁的千觴君,因為境界不夠,只覺得自己眼前一片金燦,什麼都看不見了,熾烈的金光,淹沒了眼前的一切……就像是金色的劍氣海洋,在沉淵君抬手的那一刻,被毫無保留的釋放而出!
他的腦海思路也被這層層劍氣沖刷的斷斷續續。
師兄……
不是說盡失修為,怎麼還有力量……
女子大能抬起雙手。
拂塵化為萬千銀光,如沖天瀑布,縈繞對撞,與那團金光對撞在一起。
另外一隻手所持握的長劍,則是化為風雷,狠狠刺向沉淵君的方向。
披著大氅的男人,渾身被金燦劍芒籠罩,如天上仙人,神情淡然的放下那兩根按在眉心的手指,背負雙手,坦然看著辜伊人刺出的那一劍。
他的周身,風雪大作。
一股與「金燦劍芒」截然相反的大寒劍意,在沉淵君的周身翻滾,涅槃境界的一劍,在數丈之外便被凍結,緊接著破碎。
「轟」的一聲。
大殿響起一道低沉如龍鳴的拉扯之聲。
辜伊人後背撞在符籙加持的石柱之上,直接將一根石柱撞得生出蛛網,險些破碎……這座將軍府大殿有裴旻的加持,極其耐拆,北境會議不止召開過一次,裴旻就曾在這裡動手,未曾打壞過一件物件,可見這座大殿的堅固程度。
也可見……沉淵君剛剛那一擊的力度。
這位西王母廟的女主人,神情蒼白,鱗甲上燃燒著淺淡的金色火焰,伴隨著滑落跌坐的動作,火焰湮滅,同時唇角溢淌出一行鮮血。
辜伊人不受控制的重重咳嗽一聲,急忙伸出一隻手,捂住嘴唇,不讓自己最狼狽的一面展現出來。
滿殿死寂。
一片無音。
紅拂河的使者神情萬分驚駭,他看著那個站在風雪與火焰之中的男人,咽了一口口水。
沉淵君神情平靜至極,整場對決,他就只做了一個極簡單的動作。
抬手。
按眉心。
釋放劍氣洞天。
然後便重創了西王母廟的辜伊人。
所有涅槃都看清了這一戰。
就連原先酩酊大醉的酒泉子,也抬起了頭,眼神灼灼,酒意全無,盯著沉淵。
沒有人看懂……沉淵君到底做了什麼。
烈火從何而來。
風雪從何而來。
沉淵君沒有再動用「傳音入秘」的手段,而是在大殿上開口,「刀劍相爭,收手不及,此次受傷,辜夫人恐怕要休息許久了。」
說話之間,他轉頭望向諸位受邀而來的大能。
「還有哪位要與我論道?」
無人應答。
沉淵君笑了笑,望向小無量山的那位老祖宗,「前輩,請吧?」
眼中的冷然意味十足。
輪到你了。
那位黑衫白眉老者,沉默許久,然後沙啞開口,「果然是長江後浪推前浪,年輕人的氣勁十足,前景無限,將軍府有你接手,大隋邊陲便可安心了。論道之事,自然要來,只不過老夫年邁,就無須在殿上動手,以神魂之術辯論一二,便算是交流了。」
這句話說完,大殿更加死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