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20頁

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



      


  顧謙受寵若驚,先是揖了一禮,然後乖乖坐下,恭聲道:「多謝太子殿下抬愛。」

  太子微微一笑,「這些年,隨公孫出入四境,晝夜奔波,顛倒黑白……實在辛苦了。今夜請你來此,喝一杯茶,暖暖身子。」

  張君令神情木然。

  海公公在一旁侍應,猶如雕像,站在原地,未有反應。

  但顧謙聽著太子的這番話,抬手捻茶杯的動作微微有些僵硬。

  這句話。

  仔細琢磨,便會發現幾個被太子刻意重讀的字樣。

  出入四境。晝夜奔波。

  以及……顛倒黑白。

  請自己喝茶來暖身子,是怕自己寒了心麼?

  顧謙在心底自嘲一聲,神情不變,低垂眉眼,接過茶盞。

  一手攬袖,一手平穩端盞,仰頭喝完。

  這一盞淡茶竟有些喝出了烈酒的滋味。

  飲茶俯仰之間,思緒收攏,念頭落定,顧謙神情誠懇道:「為殿下做事,不分晝夜黑白,無論身處四境何處,入眼所見皆是光明,心而神往,感激涕零。」

  一個不輕不重的馬屁。

  太子一笑置之,好奇問道:「這茶苦嗎?」

  顧謙沒有思考,坦誠答道:「喝的太快,未覺其中滋味。」

  「其實我還替公孫留了茶水,但念在他幾日勞累,今夜好好睡一覺,就未召他入宮。」太子故作惋惜的嘆了口氣,笑道:「茶水涼了就不好喝了,等他下次來,本殿再補上。」

  顧謙雙手抬起行禮,不知該說什麼,只能沉默以對。

  太子抬袖,示意免禮,同時介紹道:「這位是袁淳先生的秘傳弟子,一直在北境昆海洞天內修行……按輩分來算,是我的師妹。」

  顧謙神情一凜。

  險些忘了,袁淳先生還有一位公布與眾的弟子。

  正是久居天都的太子殿下。

  不得不感慨,李白蛟的心機手段,的確是三位殿下之中最深沉最老道的,拿下了國師首徒的位置之後,數十年來不曾經營,世人記住的只有其玩世不恭不爭不搶的一面……即便是顧謙這般謹慎的人,一時之間都忘記了這層關係。

  這等「不經營」,其實才是最大的「經營」。

  顧謙有些不解。

  太子殿下……為何要對自己解釋?

  召人進宮也好。

  喝茶,對弈也罷。

  究竟與自己有何關係。

  尤其是剛剛的那番介紹,在自己看來,顯得相當「多餘」,屁顛屁顛受令跑過來的顧謙忽然覺得屁股發燙,這個位置不是這麼好坐的……

  果然。

  太子笑意盎然道:「這些日子,本殿準備做一些事情,需要顧先生的幫忙配合。」

  圖窮匕見了。

  顧謙正襟危坐,恭敬待命。

  太子輕柔道:「東境事亂,需要敲打,本殿的那位弟弟,執掌琉璃山,這些日子行事不妥,民怨繚繞,傳至天都,沸沸揚揚……須知大隋四境之內皆為我皇族子民,不可欺壓,需好生善待。」

  來了。果然來了。

  都說太子殿下的眼中容不得沙子,果然要動東境了麼?

  顧謙抿住嘴唇,等待後文。

  「只不過。」

  太子的聲音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轉彎。

  他溫和笑道:「畢竟同出一脈,提點一二便可,總不能動手,擾了和氣。本殿已經遣人快馬加鞭,送出書信一份,加以勸誡。」

  顧謙有些懵了。

  這是什麼意思?

  緊接著他便明白了……太子這句話是說給自己和張君令聽的,他有心動手,但現在還不是時候,至於那封書信,自然是無用的,到底有沒有給琉璃山送信還是一回事,太子所謂的「勸誡」,二皇子又怎會理會?

  自然是撕了,不予置之。

  李白蛟笑了笑,「茶喝完了,師妹不妨陪本殿下一局棋。」

  顧謙如坐針氈,目光與太子劃擦而過。

  李白蛟的聲音柔和而又不容拒絕,道:「顧先生,替本殿記下這一局棋。」

  燈火搖曳。

  遠方雷鳴漸沸,大雨在玉屏閣屋檐上炸起連綿碎響。

  楚河漢界,先是一片太平,再是驚起炮火,繼而馬蹄嘶鳴。

  四下征伐。

  整場棋局都極其安靜,顧謙捧著書簿忙著記載,這一局對弈極其精彩,尤其是出身「昆海洞天」的青衣女子,讓顧謙大開眼界。

  張君令展示的棋道造詣相當不俗,與太子廝殺並未留情,這位女子的殺念很重,招式大開大合。

  殺至殘局,一片狼藉。

  漫長的思索。

  太子捻子挪移,在沉默之中率先打破了平靜。

  他輕描淡寫的問道。

  「老師可曾告訴過你,為何韓約殺不得?」

  第779章 長鯨授首(下)

  「老師可曾告訴過你,為何韓約殺不得?」

  太子輕描淡寫的落子。

  張君令的注意力都在棋盤上……事實上這次從「昆海洞天」出關,她來至天都皇城,便是為了情報交換。

  青衣女子沒有藏著掖著,而是大大方方說道:「先生對我說,這世上有些人殺不得,不是因為不可殺,而是因為不可由自己來殺。」

  李白蛟皺著眉頭。

  「先生在昆海洞天內,指名點姓的說過,南疆的鬼修韓約,不可由蓮花一脈的直系傳人來殺。」張君令抬手挪子,抬頭,直視師兄的眼睛,認真道:「牽扯氣運,便無小事。師兄你既然師承蓮花一脈,肯定不會覺得這是虛無縹緲的假說……這些年來我與先生修行,不僅僅是『推演』之術,『堪輿』之法,老師對我毫無保留,幾乎是傾囊相授……」




章節目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