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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能夠在浴佛法會被人看見……那麼只有一個原因。
他的神魂之術足夠強。
「浴佛法會的對決……與石像本身積澱的願力有關,還與修行者的『神魂』有關。」宋伊人翹著二郎腿,淡淡道:「雲雀的神魂強度,與年齡完全不成正比,除非靈山瞎了眼,否則絕不會埋沒這種天才。」
道場上,一場又一場的對決正在進行。
大部分來到鳴沙山的苦修者,懷揣著的目的都是一樣的……證明自己。
然後被靈山發現。
而這裡卻有一個很殘酷的現實。
靈山根本就不會看到他們。
不僅僅是因為他們不夠耀眼。
更因為……靈山沒有一位大人物,會去注意這些人。
四千餘人。
哪怕真的能夠吸引到注意,也是最後的幾輪,那寥寥的十數個人。
而在大比開始之前,懷揣著美夢和狂熱的大部分苦修者……會在第一輪就止步。
雲雀手裡捏著「符籙」,他的呼吸有些急促,第一次外出的少年,孤身一人站在會場之中,身旁是形形色色的各種各樣的僧人,或是面容猙獰,或是不言不語,東土境內魚龍混雜,拜入靈山對很多人而言是一種不可及的野望……這些散修在本質上與「慈悲」已經脫離了界限,在偏僻荒野求生,為了活下去,他們也會殺人,而這種殺氣,是掩蓋不住的。
下一場就是雲雀登場了。
他的目光鎖定了遠方的一位瘦削僧人,那個僧人還有三個同夥……其中一人,恰好就在擂台上。
這四個人,在擁擠的會場之上,顯得相當「顯眼」,周遭數丈,都是一片清淨,無人敢與他們接近……因為身上濃烈的,毫不掩蓋的「煞氣」。
站在台上的,是一個面容白淨,看起來一片和藹的胖頭陀,單看面容,與台下的三位同伴完全不是一個類型,他反而像是正宗佛門出身的活菩薩。
然而……事實卻並非如此。
他的面前,站著一個中年僧人,兩人登台行禮之後,對視一眼,便再無動靜。
看似平寂如山,但其實早已陷入了「願力」和「神魂」的纏鬥……那位胖頭陀一直面帶微笑,而數十個呼吸之後,這位中年僧人的衣袍便開始劇烈的顫抖,他的眉心忽然裂開一道血色紋路,整個人都如同一尊雕塑,乾涸到極致便開裂,「咔嚓咔嚓」綻放出蛛網般的裂紋。
胖頭陀仍然面帶微笑,他的眼神早已恢復了「清明」。
神魂碾壓之後,抽身而出。
這場對決,他已勝了……只不過他卻並未就此鬆手,而是繼續操縱神念,將這個遠不如自己的男人徹底的「擊垮」!
「砰」的一聲。
中年僧人噴出一大口鮮血,整個人的眼神徹底渙散,擂台上擺放著的那座石像忽然開裂,整個人也如石像一般,神魂破碎,道傷難愈,他步步後退,連退三步,已是七竅流血,滿面血污,端的是神情平靜,雙手合十盤膝坐下。
胖頭陀有些惋惜,望向負責裁決勝負的陣法師,得到了肯定的點頭之後,擺了擺手,放棄繼續以神魂絞殺的念頭——
與此同時,一個青衣少年飛奔著爬上擂台,來到了中年僧人的身旁,他「哇」的一聲哭了出來,喊了好幾聲師父,卻沒有回應。
神魂破裂,這是最重的傷勢。
哪怕是「寧奕」,也尋覓不到好的辦法……更何況這個師出無門的中年僧人……
胖頭陀看到這一幕,笑意滿面的點了點頭,輕盈跳下擂台。
一片喧譁聲,卻無人敢說出什麼……只不過距離這四人更遠了一些。
「這種人,靈山也要啊……」寧奕平靜看著這一幕,他自嘲笑道:「不怕髒了名聲?」
「寧兄弟說笑了,靈山有什麼好名聲?」
宋伊人忍不住笑了,風輕雲淡道:「這種人無論是放到中州還是東土……都會很吃香,替主子壞事干絕,罵名背淨的野犬,混口飯吃而已,如此廉價,誰又會不要呢?」
寧奕沉默下來。
這四位僧人,身上帶著狠戾之氣,顯然是從東土的偏僻之地殺將過來。
他們與其他人不一樣。
從浴佛法會一開始,就展露了自己強大的力量……這種方式,的確更容易得到關注。
擂台上,那個滿面流涕的少年,不敢搖晃自己的師父,眼睜睜看著兩位小雷音寺的僧人,將師父抬到了符籙擔架上,在聽了某一句話後,整個人宛若雷擊,僵在原地。
多半是得知了師父「活不久」的定論。
他呆若木雞,直到執法者將他拖走,整個人的神情都還是麻木的。
陣法師有些無奈,以往也有這種情況……在東土的偏隅之地,靈山籠罩不到,又時常遭遇鬼修的侵蝕,那裡的苦修者見慣了生死,戾氣極重,被稱為「修羅」。
那四個傢伙……顯然就是從修羅場裡走出來的。
對於這種身懷「殺氣」的對手,若是自覺不敵,就該早點認輸,執意對決,就要預料到最壞的下場。
陣法師嘆了口氣。
他望向對陣表,聲音有些沙啞。
「下一場……小巽寺雲雀,對陣散修寂空。」
第737章 神海,大海
「下一場,小巽寺雲雀,對陣散修寂空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