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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飛出東境長城城頭,又飛了數里地,直到那些目力極好的站在長城至高點弓弩台的弩手,也看不清飛劍去向的時候,無數飛劍轟然回收,一柄柄回到了裴丫頭的眉心,丫頭的神情倒是一片平靜,倒是以「山字卷」駕馭飛劍的寧奕,面色陡然蒼白,大喘氣起來。

  山字卷汲取著周遭的所有星輝,湧向寧奕。

  衣衫之下滲出汗水,一口氣駕馭如此之多的飛劍,造成如此盛大的場面……只有寧奕的「山字卷」能夠做到。

  而始作俑者,看似一片淡定,實則累的夠嗆。

  寧奕毫無風度的癱坐在椅子上,他連一根手指都不想抬起挪動,卻暢快淋漓的哈哈大笑。

  丫頭無奈的嫌棄道:「德行……就知道人前顯貴,不知道人後遭罪。」

  寧奕笑得眉眼快要擠出一朵花來。

  雲雀還沒有從剛剛的錯愕之中恢復過來……無數飛劍,抬著馬車飛起,然後便是騰雲駕霧一般,這時候他才知道,原來這位寧先生的實力,可不止是自己口中的「讚美之詞」那麼簡單。

  寧先生是真的劍仙啊!

  那位鎮守東境長城的嚴世臣將軍,姿態竟然放得如此之低。

  雲雀有些明白寧奕那句話的意思了……

  「若是站得足夠的高,那麼所有的門,都會打開。」

  寧奕癱坐在顛簸的車廂上,他抬起頭來,想起當年週遊對自己的話,忍不住心頭一觸。

  如今……自己也能做到那一步了。

  這世上,誰人不識蜀山寧奕?

  他望向曾在西嶺大雪裡一起撿拾破爛的裴丫頭,緩緩笑著說道:「若能富貴還鄉,誰願錦衣夜行?」

  第729章 鳴沙夜雨

  四月初一。

  小雷音寺的浴佛法會即將開始。

  再有七天,便是法會召開之時,鳴沙山已經聚攏了一大批苦修者,各自背負著「願力石像」,在東境長城之外,這片信仰的淨土,孕育著大量的願力。

  佛門的修行,與中州不太一樣。

  因為「靈山」這高高在上且獨一無二的存在——

  能夠成為靈山的弟子,便是這片浩袤疆域裡每位苦修者的夢想……靈山內籠數百座山峰,單論山門之大,哪怕是中州的「珞珈山」,也完全不能與之相比。

  靈山的修行者本就稀少,真正能夠拜入「禪宗」,或者「律宗」的,更是少之又少。

  浴佛法會,是整片東土的盛會,不僅僅是靈山子弟,其他佛宗散修,出身無名的,亦能來此盛會,只要能夠踏入小雷音寺的鳴沙山山門便是。

  這是「願力盛會」,而踏入山門的條件便是帶來「佛像」。

  能夠觸動鳴沙山門願力感應的「佛像」。

  此次的浴佛法會,非同小可。

  雖是每年都召開,只不過今年的法會,與以往不同,自虛雲大師閉關,靈山的佛子陷入空位,整片靈山便隱約有著「風雨欲來」的感覺。

  太宗六百年壽誕,道宗的少年教宗前去賀壽,而佛門佛子空懸,使團慶賀,群龍無首,偌大佛門不免有「香火凋零」之意,然則並非如此,東土苦修者數萬,資質根骨上佳者更是數不勝數,只因虛雲大師閉死關,靈山的住持之權高懸不落,於是「佛子」之位,無法決定。

  禪宗與律宗,爭執不下。

  兩大派系,糾纏多年,當初律宗曾一度勢大,掀起過對大隋境內的「戰爭」,也就是被史書抹去的那段過往……大澤那三千座破敗佛廟,證明了佛門由盛轉衰的那場戰爭,律宗的理念曾一度激進,只不過經此一戰,被那位皇帝打壓地低到了塵埃里。

  過了許久許久,這才慢慢緩過一口氣。

  律宗和禪宗的兩位年輕「領袖」,爭鬥激烈,難分高低,本來靈山的佛子之位,該從他們二人之中選出……只不過虛雲大師閉關前所說的那句話,改變了這一切。

  浮屠山十萬佛像,三千世界,佛陀菩薩的神念久居於此。

  虛雲大師閉關前留下一句話。

  捻火之人,下任佛子。

  「捻火」兒子,直接斷絕了律宗律子和禪宗禪子的希望……他們二人的修為和天資,皆是靈山這一輩中最強大的兩位,只不過能否「捻火」,全看先天。

  佛門把「捻火」看做佛陀菩薩的轉世。

  而虛雲大師的這句話……意思很明顯。

  律子和禪子,都不是佛子位置的繼承者。

  ……

  ……

  「神秀師兄。」

  鳴沙山,小雷音寺,山門前。

  披著黑袍的年輕人,戴著寬大斗笠,拿著沙啞的嗓音開口,他的腰間懸著三把古刀,下壓的斗笠遮住了年輕男人的面容。

  穹頂飄著小雨。

  細膩的雨花被一柄撐開的黑傘擋住,厚重的傘面濺起雪白的水靈氣,在小雷音寺這片星輝純淨之地,百草豐茂,萬物琉璃,除卻靈山的幾座主峰,便只剩下「小雷音寺」,算得上是佛門的聖地了。

  這襲寬大的黑袍,看起來不像是東土的風格,只不過與中州也相差極遠,衣袍邊緣沾染著粗糲的殺氣,而披著黑袍的年輕男人,身上也並沒有佛門的靜心之氣。

  與此地格格不入……但卻又十分相融。

  被他稱一聲「神秀師兄」的,是一個同樣年輕的僧人,他的面容生得溫善至極,雙手合十,認認真真揖了一禮,「許久不見……淨蓮師弟。」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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