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月魔君柔聲道:「拿一樣東西。」
這口小井,前些日子,被寧奕以搬水術填滿,只不過沒有後續的水源填補,大漠這些日子又是異常乾燥,不過幾日,水井的水面下降的厲害。
一顆少年腦袋,透過井口,望向水面。
阿寧的眼神有些恍惚。
水波粼粼,倒映出模糊的畫面。
月色之中,有輕柔溫暖的聲音在耳旁呼喚。
「阿寧……娘希望你好好生活,一生喜樂安寧。」
那是娘走之前對自己說的話。
恍惚之間,一樣物事的破水聲音啷噹響起,剎那井寧便回到了現實之中。
月魔君手中拎著一本濕漉漉的古籍,他一隻手輕輕拉住阿寧的後衣領,道:「不要跌下去……像我當年一樣。」
井月頓了頓,低聲笑道:「雖然跌下去,也未嘗是件壞事。」
兩人走後。
古井水面搖曳。
重新凝聚出一輪模糊的圓月。
……
第723章 小巽寺
雲無心以出岫。
鳥倦飛而知還。
悠然白雲,鳥雀清鳴。
偌大古寺,一個人默默清掃著寺內的灰塵。
這是一個唇紅齒白的小僧,生得很是清秀。
他的名字叫雲雀。
雲雀的師父死的很早。
他的法號甚至還沒來得及取……
師父離開的那一天,像是睡了一覺,做了個安寧的長夢,然後再也沒有醒來。
此後的日子,他便待在這裡……履行著師父臨終前交代自己的事情。
那些佛經抄寫二十遍。
每天只需抄一個時辰,要靜下心來,切忌浮躁。
挑水砍柴,一個人生活,一周出去化緣一次,決不可多。
如此,數十條謹言,都銘記在心,只不過抄寫經書的事情……每日都只有一個時辰,抄完二十遍,已經是好幾年過去。
完成這些……他就可離開這裡,去往靈山。
把那件「東西」,送還回去。
今天……似乎是一個「特殊」的日子。
雲雀清掃完院門內的灰塵,他忽然心有靈犀的頓住,緩緩抬起頭來,挪移目光,望向寺門,目光停留在那面輕輕顫抖的木門之上,目力極好的他,甚至可以看清木門在風中的震顫頻率。
雲雀深吸一口氣,懷中摟抱著掃帚,緩緩向前走去,然後推開寺門——
風吹過。
衣袂起。
小僧保持著寺門「推」開的動作,他抬起頭來,看著登門拜訪的那位黑衫年輕男人。
推開寺門並沒有費力,因為對方在同一時刻拉開了木門,「吱呀」的聲音中,院門牆頭的落葉紛紛揚揚的落下。
初見。
雲雀看著這張微笑的年輕面孔。
寧奕看著雲雀,讚嘆道:「你就是戒塵大師的弟子?」
雲雀啞然,他其實並不是一個喜歡沉默的人,但此刻心情十分複雜。
想說些什麼,又不知道從何說起。
當下抱著掃帚,一步三後退,讓出了道路,一邊觀察著登門的男女二人,同時小心謹慎的點頭,示意自己正是「戒塵」的弟子。
師父在東土很有名,但是在此地,倒不是有多少人知曉「戒塵」的名號,來小巽寺拜訪的人也不多,每每有來客,也多半是看在師父的面子上,添置一些香火錢。
只不過他知道,這兩人,不一樣。
寧奕邁步跨過門檻,他輕聲問道:「不好意思,我是來找戒塵大師的,但是聽聞大師已經坐化了……是這樣麼?」
雲雀點了點頭,並無悲傷神色,反而柔聲道:「師父走了好幾年了。」
寧奕嘆了口氣。
他頗有些調侃意味的問道:「燒出了佛骨舍利嗎?」
雲雀一怔。
然後他看著這位一眼看去,頗有些大隋皇族氣質的年輕男人,抱著雙臂,在小巽寺內兜兜轉轉,逛了一圈,喃喃自語。
「某座古寺,某位討人喜歡又惹人憎惡好似主人公的傢伙,與某位眉清目秀小和尚的初遇……」
「怎麼與我在天都看過的某本三流誌異有些相似呢?」
寧奕嘀咕道:「不過這裡沒有牌匾,沒有梨花,也沒有佛塔,餵……小和尚,你法號叫什麼,不會與某種顏色的石頭有關吧?」
雲雀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腦門,他確定自己聽清了寧奕的每個字,但是連在一起,竟然完全無法理解。
這位施主在說什麼……
看著雲雀困惑的神情,與寧奕一同看過那本「三流誌異小說」的裴丫頭,忍不住笑出聲來,微嗔道:「好啦好啦,你別為難人家了,你跟大隋皇族可八竿子打不到一邊。」
「那倒也是……」寧奕噗嗤一聲笑了出來。
他笑眯眯道:「自我介紹一下……我叫寧奕,從很遠的地方來,背後沒有追殺的人,就算有,他們也打不過我。」
雲雀眨了眨眼,他怯生生道:「在下雲雀……法號……師父未贈法號,便已離去,但『佛骨舍利』這件東西,確實是有的。」
寧奕的神情有些滯住。
雲雀放下掃帚,想起了師父的囑託,他低聲道:「兩位稍等……我去殿內取個東西。」
披著青衫的小和尚,轉身小跑,入了大殿,然後端出了一個小小的金剛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