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井月緩緩道:「今天的這一切只是巧合,但巧合又正好暴露了你們的態度……你們根本就不在乎蘇水鏡的生死,不在乎蘇長澈的『存亡』,老宗主一直『昏睡』,而這場派系之爭,圍繞著少宗主的『下藥投毒』展開,無數蛛絲馬跡,都引向這個方向,如果蘇水鏡手中的證據坐實,那麼蘇長澈一定會掀起宗內的『戰爭』,這才是你們想看到的吧?」
陳龍泉袖內結印的動作忽然有些滯住了。
蘇水鏡也怔住了。
井月面無表情道:「顧侯根本就沒有死,他主導著這一切,顧全,你,都只是棋子……只要自己兒子與大長老的這場派系之爭掀動了,那麼他就可以從昏睡之中醒來,給蘇長澈光明正大的打上罪名,收攏權力,然後帶著巨靈宗離開蜉蝣山,投奔韓約。」
完美的一個計劃。
蘇水鏡的大腦一片空白。
陳龍泉也是。
而正在這時,井月忽然動了。
《大衍秘典》,發動!
神海加持之下,井月那道單薄的黑衫身影,瞬間起步。
整片荒僻原野,密密麻麻都是持刀奔跑的少年。
三把枯刀,兩把被神念控制,懸在左右肩頭,一把在掌心拔刀出鞘。
漫天遍野都是刀光。
一千道一萬道刀光,在陳龍泉的面前展開,整個世界一片銀白。
而這些刀光,只來自於三把破敗生鏽的枯刀。
側躺在地上的蘇水鏡,並沒有受到《大衍秘典》的神魂衝擊,她怔怔看著那道少年如風一樣的拔出長刀,三把枯刀在一瞬之間交替掠入掌心,遞斬而下,發出破碎的錚鳴。
這不是寶器。
這就是最簡單的,最破舊的長刀。
羅浮殿最年輕的殿主,捂住自己的喉嚨,雙膝緩慢跪地。
鮮血迸濺,染紅刀身。
三刀陸續插入荒野,殘缺的刀身還在震顫,搖曳。
井月抬起頭來,長長吐出一口氣。
這是他第一次出手殺人。
但出鞘殺人的,其實不是刀。
第718章 大婚
曠野荒草飛揚。
三把枯刀,插在地上,隨風搖曳,生鏽的刀身倒映出斑駁的月光。
井月站在曠野之上,黑衣獵獵作響。
他看著陳龍泉跪倒在地,緩緩匍匐,額頭磕在地上,最終沒了氣息。
井月緩緩回頭,看著被自己束縛住的「蘇水鏡」,嘆了口氣,他已經用神念改變了自己的氣息……想來蘇水鏡是認不出自己的。
事實上,他現在就想離開巨靈宗。
但是,就這麼帶著蘇水鏡走的話。
井月很清楚,這是一個下下之策。
自己隱瞞身份的行為一旦被發現,惹禍上身且不說……恐怕沒有人能夠接受這種欺騙,到時候,他不知道該如何向蘇水鏡解釋。
如果這一切都不是巧合。
那麼……蘇水鏡一定會很厭惡自己吧?
自己和蘇水鏡的相識,說白了,還不到十天而已。
井月默默向後退了一步。
他讓自己的大腦不再發燙,恢復到了絕對冷靜的境地……自己竟然在巨靈宗內出了手,殺了人,而且所殺的那個人,還是羅浮殿的殿主,宗門內首屈一指的天才,未來的聖子。
井月深深吸了一口氣。
自己早在十八座藥圃布置好了陣法,今夜的出手天衣無縫。
得益於陳龍泉的「自以為是」,他離開羅浮殿到秋荔圃,沒有通知任何人,取藥的事情也做得滴水不漏,以至於如今被人殺了……都無人知曉。
井月下意識揉了揉自己的眉心,他在苦惱煩悶之時就會有這個動作,然後低頭望向蘇水鏡,黑衫女子的衣袍有些破爛,露出白皙的肌膚,春光乍現,讓人心神有些搖曳。
兩人的目光對視了一剎。
蘇水鏡的腦海還是一片空白,她看著眼前身份不明的「黑衣少年」,對方說的話,以及陳龍泉的反應……她都看在眼裡,整個巨靈宗背後的風雲,謀劃,似乎都揭開了,至少這條主要的脈絡被那位少年掀了起來。
零零碎碎的細節,在她腦海里拼湊,那些平日裡覺得有些古怪,卻又說不上來的「點」,現在也能夠說通了。
顧全端的是一位大孝子,但實際上「餵服」毒藥給自己的父親去吃,自己的思路被引到了這裡……若他真的想要弒父,還有更加直接殘酷的辦法。
這一切,都是為了讓自己的父親上鉤。
宗內鬥爭,是為了巨靈宗更好的投入東境韓約的懷抱。
思緒百轉之後,她抬起頭來,望著那個「陌生」又「熟悉」的黑衣少年,對方身上的氣息完全沒有記憶,但是舉手投足的一些動作,習慣,似乎曾經見過。
「餵……」
井月抬起一隻手來,將袖袍內的符籙擲出,一圈一圈銀光飛掠至女子額前,化為繩索,將其束住。
「束縛你的符籙,半個時辰之後自會解開。」
井月聲音低沉,極其沙啞,「你我萍水相逢,今日一別……」
「井月!」
女子嘶啞的聲音,從胸膛里迸發出來,她惡狠狠道,「把符籙解開!」
黑衣少年的聲音微微一滯。
井月神情沒有一絲一毫的波動,他只是平靜看著蘇水鏡,再也不說第二個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