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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大衍秘典》上明確說了,這是一種萬分危險的,不建議單獨嘗試的修行法門。
井月第一次嘗試修行「渡苦海」,是在一年之前,神海封閉之後,他艱難凝聚出了一滴水滴,整個過程的確難熬,神魂如同墜入萬丈深淵。
此門術法,如渡苦海。
此後整整一年,他都沒有繼續嘗試「渡苦海」。
今夜是他的第二次嘗試。
凝聚出第二滴水滴,比之前要容易許多,但……仍然無比煎熬。
好在,井月本就不是為了修行的,做完這件事情之後,他便沉沉睡去。
第二天又是春光燦爛的,嶄新的一天。
還有那個如沐春風的,熟悉的人。
井月有些錯愕地看著推開白草圃,把這裡當做自家家門的水鏡姑娘,一大早他剛剛睡醒,打了清水洗臉,燉了花草粥,還沒來得及吃,這位蘇大小姐就「大駕光臨」了。
還拎了兩壺酒。
大大咧咧踹開井月白草圃的蘇水鏡,環顧一圈,找了張小破爛木桌,把兩壺老酒往桌子上一墜,笑盈盈道:「特地來謝你的。」
井月神情無奈,他一點也不覺得開心,他來巨靈宗,就是為了低調修行的,這蘇水鏡大小姐自帶光芒,往這一趕,大家都留意到了「白草圃」,這對自己而言,可不算是好事。
蘇水鏡正襟危坐,連忙解釋道:「昨天去了『秋荔圃』,大有收穫。」
井月「嗯哼」了一聲,問道:「古三全都招了?」
「不不不……」蘇水鏡笑著豎起一根手指,在面前搖了搖,「相反,他一個字也沒招。」
井月默默蹲下來,拿著自己的小瓷碗,盛了一碗粥,細嚼慢咽,平靜看著這位大小姐。
「他說這一周都無人來『秋荔圃』。」蘇水鏡笑意不減,「他對我說了謊,所以我咬定他了。現在就差證據,你昨天說的是……時隔一周,還是深夜子時?」
井月低垂眉眼,「如果沒有記錯的話,應該是的。」
蘇水鏡伸出一隻手,指了指小木桌上的那兩壺酒,「喏,我老爹最喜歡的『竹節酒』,特地拎來送給你的,這酒可寶貴著呢。」
井月搖了搖頭,道:「這麼寶貴的東西,我不能收。更何況,我不喝酒。」
井月從不喝酒。
他絕不會做讓自己「不清醒」的事情。
他不知道自己酒量多少,也不想去冒這個風險,如果在「微醺」的狀態下,他露出了破綻,讓人發現了自己身上的秘密……那麼等待自己的,就是死亡這一條道路。
「嘖……」蘇水鏡眯起雙眼,她試探性問道:「姓井的,你準備在白草圃待一輩子?」
井月心底一震。
他皺起眉頭,緩緩思索起來。
少年擰眉苦思的面容,落在了蘇水鏡的眼裡,這位大小姐很順理應當的認為,這位打理藥圃的少年,待在這裡只不過是沒得選。
於是她拋出了自己的橄欖枝。
「我可以讓你正式成為巨靈宗的弟子。」
蘇水鏡認真道:「你知道我的父親是誰,你很聰明,天賦應該也不會太差,只要你願意修行,很快就可以由外門踏入內門。」
她頓了頓,看著這間破舊的茅草屋,幽幽道:「到時候,你就可以不用再過這樣的日子。」
井月抬起頭來,他順著蘇水鏡的目光,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石壁,這件草屋裡什麼都沒有,只有破爛的古籍,一面有些生鏽的銅鏡,一張隨時可能傾塌的木床,還有數量龐大的,整整齊齊堆放在地的書卷。
井月沉默片刻,生硬的回絕,「我覺得這裡很不錯……更何況,我只會打理藥圃,而且我對外面的世界不感興趣。」
他根本就不想與這宗門內的人扯上聯繫。
外門弟子?內門弟子?
就算是把巨靈宗的聖子讓給他……他也不感興趣。
只不過他根本就沒有辦法開口,如果眼前的蘇水鏡起疑了,那麼原本很簡單的事情,便會變得複雜起來,自己辛辛苦苦的蟄淺,就功虧一簣,離開巨靈宗的計劃被迫要提前,而且恐怕會橫生事端。
他只能拿這個理由去拒絕。
「拜託……這裡是南疆啊。」蘇水鏡有些無語,她一手扶額,看著眼前緘默的白衣少年,沒好氣怒罵道:「你不會以為,看幾本書,就能考個探花郎,然後被大隋的朝堂接走吧?」
井月默默不說話。
他還真的有這個念頭……如果能去到中州的話,試一下也未嘗不可。
蘇水鏡對著井月說了好些時候,這位極盡寵溺於一身的大小姐,很少會對一個陌生人如此上心,看得出來,她是真的很想改變這位窮苦少年的人生。
井月的心底,其實感受到了一些溫暖。
他看得出來,蘇水鏡是為了自己好。
最後事情的演變,不得不通向一個「搖擺」的結局。
「水鏡姑娘……此事,容我再考慮一二。」
蘇水鏡咬了咬牙,看著這個榆木腦袋。
她沒有想過,這件事情竟然會變得如此複雜,而且艱難……以她的身份,隨便去到哪件藥圃,找哪位童子,讓其加入外門當弟子,誰不是感激流涕,誰不是跪下來哐哐磕頭?
這天大的狗屎運,落在井月頭上,這廝怎麼就不知道珍惜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