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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可要小心一些……畢竟整座天都,也就只剩下這麼一份存貨,這是十五年前南疆執法司上供之物,機緣巧合,沒有用掉。」太子挑了挑眉,調侃道:「『渡苦海』不難找,但即便我遣派人力去尋,極盡所有……至少也要十天,才能在南疆尋到。」
黑盒傾瀉露出一縷光芒。
寧奕眯起雙眼。
他凝視著這枚黑盒,秘紋破碎之後,裡面躺著一株安靜如「雛龍」的藥材,鬚髮搖曳,絲絲縷縷的秘紋將它封存,在古籍上記載,「渡苦海」的形態與年份有關,一開始便是最尋常的藥材,形似蘿蔔,年份越大,便越顯「化龍」之姿。
這的確是「渡苦海」。
而且還是最頂級的那一種。
大隋皇族,什麼寶物都有……太子如今執掌天都,極盡天下寶庫,但寧奕沒有想過,自己此行竟然會如此「順利」?
太子就這麼把「渡苦海」給自己了?
「寧先生請收好。拿去救治裴靈素。」太子笑了笑,他看到了寧奕眼神之中的疑惑,不緩不慢道:「渡苦海已經拿到,想必寧先生再忙,也不至於一盞茶的功夫也沒有。」
……
……
茶霧繚繞。
自在湖長亭,兩個人保持著沉默,已有一段時間。
寧奕率先打破了這份沉默。
「你想知道那一日,長陵發生了什麼?」
這是他唯一能夠想到的原因。
而他的對面,太子仍然不慌不忙喝著茶,看起來並不著急,聽到寧奕的話語之後,他搖了搖頭,道:「想……但現在,又沒有那麼想。」
寧奕皺眉端起茶盞,輕輕吹著霧氣。
太子微笑道:「『渡苦海』雖然難找,可不及寧先生,我遣人在大隋四境之內,找了整整三年,不知花費了多少人力物力,不知道多少個日夜不能安眠……彼時我最想得到的答案,就是『長陵』里發生了什麼,『父皇』是否還……」
說到這裡便戛然而止。
其中意味卻不用多說。
太子頓了頓,自嘲道:「寧先生是聰明人,應該知道,現在的答案,對我影響已經不大了。」
寧奕輕輕抿了一口茶,他緩緩道:「你想攏和北境,而且已經付諸行動。」
太子嗯哼了一聲。
李白蛟渾不在意道:「我只是在做,我這個位子一定會做的事情……你不用在乎過往發生的那些,在我看來,普天之下,都是棋子,我也不例外,大家都在努力活的更好,並沒有錯。」
太子口中的……過往發生的那些。
寧奕知道指的是什麼。
太子想要在大隋內找到自己,那個時候,他瘋狂地希望自己能夠活下來。
而後面他不在乎了。
他便連同自己的性命,一同都不在乎了。
「我與寧先生,從來都不是敵人。」太子微笑看著寧奕,道:「仔細回想一下……你我並無仇怨,而你現在活著,享受著人世的風,光,這裡有大隋那些聖山劍修的努力,還有北境鐵騎的努力,以及,我做的一點點努力。」
寧奕淡淡道:「你的那一份,我算在徐姑娘的頭上。」
太子啞然失笑,搖頭道:「說的不錯,這樣也可。」
太子忽然又道:「『徐姑娘』這三個字,是不是喊的有些生分了?」
寧奕沉默下來,「作為『救我』這件事情的代價……你要求清焰做什麼。」
太子眯起雙眼,他的神情並沒有敵意,也沒有警惕,更沒有刻意偽裝的痕跡。
他喃喃道:「我要求她做什麼……你恐怕理解錯了,我什麼都沒有要求她,她要做的每一件事情,我都不會強求,更不會幹預,從前是這樣,往後也是這樣。」
太子笑道:「想必……不久之後,你就會明白了。」
寧奕皺起眉頭,道:「她還住在宮裡……你是想要?」
太子的笑意忽然凝固了。
他低下頭來,平靜到幾乎漠然,緩緩道:「寧先生,你可真是讓人看不透呢,你既然急切的拿著『渡苦海』,想要救回裴靈素的性命,為何又表達出對徐清焰『越界』的關注……我本以為,你像徐藏一樣,心中只有一把劍,只有紫山一個人,現在看來,似乎並不是這樣呢。」
太子木然看著寧奕。
「那麼,你的內心到底是什麼樣子的,本殿有些好奇了……這裡只有你我二人,想說什麼,就請直接說出來,何必藏著掖著?」
寧奕沉默不語。
審視內心,這是他最痛苦的……一個事情。
他張了張嘴,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回答太子的問題。
「你在猶豫什麼?」
「在糾結什麼?」
「在逃避什麼?」
一個又一個問題,接踵而至。
寧奕根本就無法開口,更無法思索。
直到氣氛一片死寂,陷入極致的冰點。
對面的那個人忽然笑了。
太子「噗嗤」一聲,笑了出來,他的臉上嚴肅意味,頓時消散,化作了一片純摯的笑容。
之前的咄咄逼人,也在此刻煙消雲散。
寧奕怔怔出神。
這位登頂天都的年輕殿下,像是多年沒見的老友一樣,拍了拍寧奕的肩頭。
太子沙啞開口,一字一句俯身道:「這世上,沒有誰規定,一輩子只能愛一個人……所以寧先生如果還喜歡誰,沒什麼可顧慮的,以你的身份地位和權力,想做的事情,都能做到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