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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時間面前……戰爭只是兒戲。
沉淵君看著白帝,像是看著一個死人,他不是妖域中人,但關於白帝的猜測,也有所耳聞。
事實上,北境的平妖司,對於妖族情報的把控能力相當強大。
這麼多年,哪怕有倒懸海阻隔,妖族和大隋,還是不遺餘力的嘗試去滲透對方……而哪怕妖族的集權力量再強大,血脈制度再森嚴,也無法阻攔人族的耳目入內。
同樣,大隋一樣如此。
「很多年前,我的師父踏足妖土,他殺了好幾位妖聖……但其實他的目標並不是那些妖聖。」沉淵君低垂眉眼,笑道:「他想要斬殺龍皇殿的那位龍皇,或者東妖域的白帝,只要殺死兩位皇帝其中的一位,那麼大隋的『伐妖』計劃,便可以嘗試去施展……想必『伐妖』計劃在芥子山看來,不是一個秘密,你們一定也謀劃著名對大隋的侵略。」
白帝面色無悲也無喜。
這樣的計劃,在漫長歲月里一直存在……沒有人會忘卻對面那座天下的大敵,所謂非我族類,其心必異,妖族之間尚有內鬥,更不用說完全站在自己對立面的人類。
雖有念頭,但想實施,卻是千難萬難,哪怕妖域的雄主一代代展現,但整座天下的實力,卻一直沒有到足夠施展謀劃的地步……即便是兩千年前的東皇,險些一統妖族,也沒有走到那一步。
東皇倒在了從草原開闢疆野的第一步,他想打穿兩座天下之間的某些隔閡,將中立的勢力也都吞併……事實上這個想法也沒有錯,但實行起來的難度卻異常的高。
因為「元」的存在。
草原的意義,不再是半妖的群聚地。
而是「元」的休息場所。
「元」如果死去,或者離開,那麼這片草原其實就是一塊無主的,令人虎視眈眈的肥肉,大隋和妖族都會在這裡投入力量,這裡將成為兩座天下最重要的棋盤……但這世上什麼事情都沒有,唯獨沒有如果。
東妖域上一次的「試探」,已經付出了代價。
「我的師父,曾經是『伐妖』的堅定擁簇者。」沉淵君笑道:「但後來他奔赴妖族,來回一趟,便慢慢產生了改變……他不認為戰爭是一件好事情。」
白帝平靜道:「裴旻不是一個心慈手軟的人。」
「是。」
沉淵君淡淡道:「師父從不心慈手軟,他反對戰爭……但不意味著,他反對殺戮。」
白帝皺起眉頭。
沉淵君的肩頭,一左一右,懸著「破壁壘」和「野火」,他緩緩道:「我師父認為,他只需要殺死妖族的皇帝……那麼妖族將失去最大的倚靠……而當新的皇帝出現,再殺之,慢慢的,這座天下的精氣神就會流失,整座妖族都會陷入頹靡之中。」
這樣的一句話,不僅僅是白帝的神情變了。
連楚綃的面色也變了。
隻身奔赴妖域,刺殺妖族皇帝?
這是多麼瘋狂的想法?
「師父他不是開玩笑的……而且他從妖族回來之後,他確認了,自己有這個實力。」
沉淵君的眼神里流露出些許的悲傷,他笑道:「於是師父把這個念頭告訴了太宗,他需要天都的一部分助力,去完成這個計劃。」
「後面的事情……所有人都知道。」
沉淵君收斂了笑容,「一個人,憑藉自己的力量,可以刺殺妖族的皇帝……顛覆一座天下,那麼反過來,他也可以讓大隋陷入動盪之中。」
「如果師父殺死了妖族的皇帝,那麼他將獲得這世間最滔天的聲望……在兩千年前,有這麼一個人物出現,那個人叫獅心王。」
獅心王!
北境斬殺東皇,回天都直接加冕為王……這樣的陳年舊案,已經給大隋皇族一個深刻的教訓。
裴旻殺死妖族皇帝之後,誰還能制約他?
於是……天都血夜,就這麼發生了。
第675章 命劫
天都血夜,對兩座天下的頂級強者而言,不算秘密。
雖然其中具體的細節,至今都無人知曉……但這件事情直接導致了北境將軍府的破滅,還有劍仙裴旻的死亡。
對妖族而言,這是一件大好的消息,在裴旻的壓力下,妖族鳳鳴山一度喘不過氣來,在太宗親自終結裴旻性命之後,妖族終於迎來了一個百花齊放的「春天」。
但對於人族而言,這個消息很不好……裴旻的死去,大大加重了北境長城的壓力,妖族強者如雲,而大隋這邊雖然從不遜色,但少了那位一人鎮壓妖域的至強者,便開始「由盛轉衰」,裴旻死後,將軍府的舊部一蹶不振,在沉淵君的重整之下,這十年來才慢慢走出陰影,解開心結。
雖然裴旻死在太宗手上……但無人可以質疑那位皇座上的掌權者。
因為,「縱容」裴旻活著,到底是不是一個更好的結局,誰也不知道。
站在最高處的那些人,決定著這座天下的生死,他們站的夠高,看的夠遠,這也是天都血夜十大聖山齊出的原因。
功與過,兩相提,太宗陛下執意要殺死北境劍仙……若不這麼做,那麼將來裴旻擊殺妖族皇帝之後,顛覆了大隋的統治,帶來的未來,可能就是十大聖山的清洗,整個大時代的浪潮都會捲起。
於是就有了這個決定。
……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