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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黑槿則不一樣。
不是每個人,都像姜麟那般「勇猛精進」。
她的目的很單純。
找到寧奕。
殺死寧奕。
只不過黑槿的心思也極其敏銳,一瞬便覺察到了自己師兄的心念和猶豫。
她平靜道:「若是寧奕只有這點本事,連這座陣法都破不了……那麼也無須師兄你出刀了。」
黑槿一邊說話,一邊操縱著「滅字卷」的殺念,生死劫難之後,她破開命星,撥開雲霧見明月,這是因禍得福,但她卻沒有絲毫欣喜,生滅兩卷相依相存,離開之後,單獨攫取某一卷,似乎都會對其主人的心智,產生一些影響。
黑槿的「情感」,似乎都被「滅字卷」,無聲無息湮滅了一部分。
而且這股影響,還在不斷的擴大,只不過她沒什麼感覺,因為本來就是冷若冰山的人物……只不過在煉化滅字卷之後,她總是隱約覺得戾氣翻湧,難以壓抑。
陰陽調和,缺一不可。
她拿了「滅字卷」,想要中和,便必須要「生字卷」。
必須要寧奕!
「嗖——」
輕微的空氣震顫聲音,黑槿微微含唇,她的髮絲纏繞指尖,拉緊繃直,饕餮的血脈之力,濃郁得像是一片化不開的漆黑,這一綹秀髮,根根拉扯開來,分明如漆黑的鐵弦,被黑槿紅唇含住,雪白貝齒抵死,舌尖輕輕觸碰,便迸發出清脆如雷霆一般的炸響,這些飽含饕餮血脈與湮滅之力的髮絲,一根根掠入山脈的霧氣陰翳之中。
同樣的。
這也是在打下陣法根基。
黑槿一邊布陣,一邊含糊開口。
「姜師兄……你的心障,也是寧奕麼?」
她曾隱約聽說,姜麟的第二把刀,也就是那柄名為「白獅子」的古刀,乃是取自於大隋三司嚴加看守的「紅山禁地」,而當初姜麟單騎走千里,為了取刀,便與寧奕有過碰面和摩擦……這在灞都城內並不是什麼秘密。
那時候,寧奕的修為還不算高深,但憑藉著諸多底牌,姜麟並沒有殺掉這個潛力無窮的年輕劍修。
於是寧奕才慢慢成長……直到現在。
以黑槿的思緒來說,在紅山以高對低,沒有殺死對方,很有可能就是師尊口中所指的,姜麟師兄的「道心缺憾」了。
然而。
肩頭披著寬大白袍的姜麟,搖了搖頭。
他輕聲緩慢道:「不……不是寧奕。」
黑槿神情一滯,緩緩挪動頭顱,望向姜麟。
姜麟苦澀笑道:「我的道心有缺漏,古師兄不知道,二師兄也不知道,灞都城裡的那些師兄都很關心我……但這件事情,我誰也沒有說過。或許師尊『觀眾生』的時候,看到了我的心魔。」
「是一個人族女子。」
他長嘆一聲,說出了自己最大的秘密。
黑槿若有所思。
她來到灞都城的時候,被師尊從南妖域懸空城帶回,那時候,灞都城內,才剛剛上演了一齣好戲,東妖域的蠻橫郡主白早休,被姜麟拒絕了好意,然後一怒出走……這才有了後續。
在灞都城居住的這一段時光,她隱約聽聞了姜師兄的一些「瑣事」。
古道對她說,姜麟似乎傾慕著一個遠在萬里之外的,人族女子劍修。
與寧奕有關。
所以白早休,才布下了西妖域棋盤,如此瘋狂的報復寧奕。
黑槿皺起眉頭,緩緩道:「裴……」
「裴靈素。」姜麟坦然開口,他握著白獅子緩慢上提,同時翻轉刀面,平靜注視著刀面倒映的銀光,也注視著刀面倒映出的自己,他從未如此坦誠地對別人說過自己的這道「心障」。
「在紅山寢宮,我於劍氣符籙之中,見到了她。」
姜麟的腔調帶著一絲沙啞,吐氣聲音逐漸粗獷起來,他壓抑著胸膛里的一些鬱氣,沉沉道:「不知如何去描述……就像是命中注定的,一見之後,便再難以忘卻。」
他自嘲笑道:「是不是很可笑,從未見過面,說過話……這樣的一個女子,就這麼成為了我的『心障』?」
黑槿神情有些古怪。
她望向自己的師兄……這可是被譽為未來南妖域主人的天縱奇才,妖族天下,不知有多少女子傾心,仰慕,為之瘋狂,拋去灞都城年輕傳人的這道身份,仍然有著麒麟古皇血,麒麟冢繼承者等諸多的利害關係,足夠令妖族的幾大勢力動心。
這幾年,若不是東妖域的白早休早就擺明了對姜麟的追求,不知有多少婚媒之事,從北妖域到南妖域,一樁一樁,要拜入灞都城內。
姜麟是妖族天下,數一數二的年輕人物。
這樣的人,竟然也會有「心障」嗎?
這樣的人,心障竟然是一位萬里之外素未謀面的異族女子嗎?
黑槿沉思許久,道:「很荒唐,但……並不可笑。」
姜麟微微一怔。
他搖了搖頭,「既荒唐,又可笑。我不知這件事該對誰說,有時候,連我自己也覺得厭惡……我肩頭背負著太多的東西,哪裡還有其他的位置?」
重整麒麟血脈。
復興古族。
帶領灞都城,南妖域,走向輝煌。
的確,他的肩頭扛著太大的責任……無論是師尊,師兄,還是南妖域底層的那些陌生妖修,都對「姜麟」懷揣著莫大的希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