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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如果在海底寢宮,看到那副「太乙救苦天尊」的畫像……算是一種見面的話,那麼他隱約猜到了自己對「元」心存親近的原因。

  「獅心王的麾下,曾經有一位古老的陣紋師追隨,在紅山戰役打贏之後,那位陣紋師刻畫了大量的法陣,為大隋的三司提供了此後兩千年的防禦工事……而唯一的禁地紅山高原深處,九靈元聖沉睡之地,除了他,幾乎也沒有人能夠踏入。」寧奕眯起雙眼,喃喃道:「那裡的陣法需要大量的神性……三皇子花費了巨大的代價。」

  這其實是一個很重要的線索。

  寧奕在揭開獅心王古棺之後,發現了一個很小,甚至可以忽略的問題……神性這種逆天的物質,即便是劍器近,即便是大隋天都的皇族,也很難擁有,太宗皇帝最後就死在神性的燃燒之中。

  不是每一位皇帝,都像太宗這般強大。

  破開紅山禁地,需要大量的神性,原因是紅山主人「太乙救苦天尊」,本身就是神性的擁有者……像是徐清焰那樣得上天垂愛的幸運兒。

  於是紅山的禁制,布置地理所當然,對於紅山主人而言,神性只不過是她開門的鑰匙……其他人沒有這麼多的神性,便無法開啟禁地。

  開禁地……很難。

  但偏偏追隨獅心王的那位陣紋師,做到了。

  而且——

  寧奕在獅心王皇陵的古棺里得到了一個完整的「神性結晶」。

  這位北境皇帝的一生坎坷,死因不明,最終竟然還留下了這麼一顆神性結晶?

  那個時代,很容易凝結出「神性」麼?

  還是說……獅心王本身,也是一個被上天垂愛的幸運兒?

  前者的可能性幾乎為零,神性的修行,直接與最後一步的「不朽」掛鉤,除非是誕生出不朽的遠古時代——

  光明皇帝締造的初代大隋,據說那個時代的靈氣和星輝豐盈到滿溢!

  否則神性的修行都是無比艱難的。

  而後者存在著可能……寧奕抵達草原之後,聽說了許多獅心王的舊聞,這個在草原上被無數人敬仰的「烏爾勒」,當初登場,便是沐浴母河聖輝,以屠龍之姿站在了草原生靈的面前。

  大家都稱呼他是「神靈」。

  那麼……當初的獅心王,必然是一位天之驕子,修行出神性,能夠解釋。

  那麼「元」呢?不僅僅是「元」,寧奕在一開始踏入的那場雪龍捲之中,也隱約感應到了「神性」的力量,自己體內的那顆結晶因為雪龍捲而顫抖……那三位古代北境大將,身上似乎都有著類似的力量。

  獅心王能夠征服草原,依靠的……便是「神性」麼?

  混亂的思緒,在繁碎的凝結。

  直到一枚漆黑的砂石,從凜冽的勁風之中吹來,划過寧奕的面頰。

  那枚砂石的邊緣極其鋒銳,流線弧形,如刀一般,在寧奕面頰上刮開一道口子,但緊接著,不到一個呼吸,傷口甚至連鮮血都未曾溢出,便重新復原。

  寧奕回過神來。

  他抬起一隻手,感應著自己體內充盈到近乎要炸開的那股生機……與剛剛吞下生字卷不一樣,那時候的力量,是一團冷漠到要撕裂自己的狂躁勁氣,而現在則像是溫和的春風,悉聽任從,只要自己輕輕吸氣,便會迅速鼓盪成一場席捲天地的龍捲。

  「這就是……生字卷的力量麼?」

  寧奕喃喃開口。

  他抬起頭來,看著自己額首的那片星辰大海。

  天海交融。

  倒懸星辰。

  「古卷的觀想圖……似乎有了一些變化。」寧奕抿起嘴唇,他站在最高的山巔,凝視著穹頂那顆璀璨的星辰,他無數次跋涉古卷世界,砥礪神魂,這裡的一草一木,一花一石,氣息都無比熟悉……而頭頂的那片星空,隨著自己進入的不同,模樣也會不同。

  在自己未收集到山字卷的時候,這裡是一片崩塌,末日來襲的模樣。

  執劍者的天書一卷一卷歸位,白骨平原的世界規則也越來越穩定,至少沒有漫天的流火,墜落的星辰,倒灌的海水……三卷古卷歸位之後,寧奕像是回到了這個世界最初的,最太平的時刻。

  但其實,不是這樣。

  天海已經有一些地方破碎了。

  寧奕眯起雙眼,當目光凝聚到一點之後,他感應到了一股極其厭惡的「氣息」,就像是光明與黑暗之間的對立。

  在破碎的縫隙之中。

  他看見了光,也看見了……影子。

  一團墜落的,放大的,極速砸至面前的,影子。

  ……

  ……

  天啟之河的河水炸開,一團濃郁的黑霧破開層層禁制,如一柄利箭,陡然射入,水浪如圓形波紋,轟隆隆盪開,在他的身後不斷擴散。

  東皇的身子就像是一塊玄鐵,直接以體魄,撞碎天啟之河殘存的陣紋。

  他的目標很是明確。

  那個沉睡在河底的,黑袍男人。

  「烏爾勒——」

  河水之中,東皇的狂喝聲音,如炮彈一般炸起。

  他的臉上,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這樣狂熱的神情,即便在與謫仙人對戰的時候,他仍然保持著冷靜。

  當他甦醒,當他重新站起來。

  他最大的遺憾,是輸在了兩千年前的那一戰之中。

  他最害怕的事情,是他擊敗當世的所有敵手,卻失去了再與「烏爾勒」對弈的機會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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