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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高驊見到了「寧奕」一人對抗雪龍捲的畫面,雖然模糊,但仍然震撼人心。

  他現在越來越覺得,先知大人撿回這個陌生男人,乃是神來之筆,死裡逃生的後怕勁頭過去之後,他佩服的五體投地,忍不住問道。

  「您知道那個人是誰?」

  先知沒有開口,而是將目光投向田諭,眼神複雜。

  田諭怔怔出神。

  高驊猛地響起了,在車廂最後逃離雪龍捲的時候,田諭說的話。

  烏爾勒·額圖。

  當時風雪太大,險些淹沒了一整節車廂,磅礴的力量推著他飛快前行,再加上幾乎貫穿腹部的傷口陣痛,他耳邊的聲音變得虛無縹緲。

  但是他唯獨聽清了田諭的喃喃自語。

  烏爾勒·額圖……這是每個草原人都知道的名字。

  兩千年前,那位大君以莫大的胸懷,征服了一整片天神高原,八大姓盡皆臣服,這樣的盛狀,這兩千年僅此一次,僅此一人。

  如今天神草原風雲動盪,各方勢力激變,角力,哪怕分出了上三姓,下五姓,但依然無法有一個統一八姓的「大君」出現……「烏爾勒·額圖」的名字已經變成了一個傳說,一個逐漸被人銘記,也逐漸被人遺忘的故事,八大姓的鐵蹄在兩座天下之間兜轉,彼此之間存在著根深蒂固的矛盾,而無論是哪一位「王」,都不夠資格成為「大君」。

  田諭喃喃想著,自己在車隊後頭的時候,聽到的是不是這五個字?

  發怔之時,一個熟悉而陌生的身影在他身旁蹲了下來,隨意掬了一捧水,擦拭著有些狼狽的面容。

  那道有些生澀的草原語言在他耳旁響起。

  「烏爾勒·額圖……是誰?」

  第555章 天神……怎麼會死?

  「烏爾勒·額圖……是誰?」

  這道聲音,有些陌生。

  田諭先是怔了一怔,當他反應過來的時候,心底一陣狂喜,抬起頭來,果不其然,看到了那個「若無其事」,蹲在自己身旁,緩慢擦拭面頰的年輕男人。

  「你還沒死?」

  田諭的聲音有些發澀,他驚嘆地看著寧奕,先前沒有發現,這個瘦弱的傢伙,體魄竟然如此強大,寧奕上半身的衣袍都在雪龍捲中被撕破,腰間扎著一條布條,肩頭、胸膛、腰腹都是赤裸的,展露出不多不少的肌肉。

  這個男人身上的肌膚竟然泛著淡淡的金燦光彩,就像是南方那些人口中的「聖佛之象」,燦若神靈,或許是一人獨抗雪龍捲的那副景象太過震撼人心,給田諭一種心理暗示,如今他再看寧奕,一眼看去便不是凡夫俗子,也不知當時是怎麼「鬼迷心竅」,把這個天神下凡的猛人看扁了。

  田諭訥訥揉了揉腦袋,他意識到自己言語之間的不妥,反應過來之後,這個男人神情嚴肅起來,恭恭敬敬以雙手撐地,以額頭叩擊濕土一下,沉聲道:「多謝救命大恩!」

  寧奕被忽如其來的叩首嚇了一跳,他從那場雪龍捲過境的狂潮之中走出,神念輕鬆找到了這裡,對他而言……這哪裡算是什麼救命之恩?

  這些「陌生人」對自己施了援手,自己這是報答。

  在這世上,江湖深淺,人心善惡,這兩樣東西,都是無法去探量的。

  在西嶺求存,在妖域行走,從小到大,寧奕從來都是以最大的惡意去揣測別人,但唯獨這一次……在意識昏迷的情況下,遇到了「好心人」。

  他沉默跟著隊伍前行了好幾日,發現這些年輕人也只不過對自己表達出了「排斥」的情緒,自己一個外人,占用了不少的資源,他們有這個反應也是理所應當。

  哪怕他們把自己逐出隊伍,寧奕也不覺得有什麼意外。

  然而這群年輕人,一路上罵罵咧咧的,卻並沒有哪位「好心人」,在某個月黑風高的雪夜,趁自己「睡著」把自己開膛剖腹,然後擲出隊伍。

  寧奕沉默片刻,他的餘光里,瞥見了一大片身影,這些人原先站在河流下游,一些年輕的婦女,好些個受了傷的青壯男人,還有幾十個孩童,這一片身影在田諭跪下之後,都紛紛跪了下來,雙手抵在濕土之上,額頭叩在地上,發出不輕不重的沉悶的聲響。

  一片肅靜之中,他看見了那些女子眼角的瑩潤淚光,這場天災的忽然來襲,其實可以帶走這裡所有人的性命……因為他的出現,這些人活了下來。

  寧奕輕輕吐出一口氣,心底有些複雜。

  一片跪伏的身影之中,唯獨那位「先知」沒有叩首,而是將一隻手輕輕搭在胸口,微微揖禮。

  這是「大隋」的禮儀。

  寧奕神情凝重,這位老人當初在雪龍捲過境之後撿到了自己,他以這道禮儀還禮,拿著中州的語言,輕聲問道:「先生出身在大隋?」

  田諭和高驊聽不懂兩人的對話。

  大部分人都有些惘然,這不是草原古語。

  這個「陌生人」,不是草原人?

  河流一片安靜。

  老人搖了搖頭。

  先知柔聲道:「自幼在天神高原長大,已有一百餘年,只不過幼年時候,遇見過一位大隋的『聖人』,馭劍而行,仙風道骨,那位先生自稱是遊歷天下的『散仙人』,教我識了大隋那邊的文字,還教我一些道理,停留了小半年,之後繼續遊歷,此後再沒見過面。」

  寧奕有些動容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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