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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她的腰囊里有好幾塊玉牌,內蘊符籙,連接著最疼她的那幾個「存在」,一個是她哥哥,那位金翅大鵬族的「太子爺」,一位是二爺爺,也就是幽冥二老所忌憚的東妖域妖聖,要論修行境界和年數,可能比不上灞都城那位老人,但相差不會太遠,是族內明面上的二位妖聖之一。

  另外一位,雖然未曾出面,卻一直握著東妖域。

  甚至說……握著半座妖族天下,也不為過。

  那便是金翅大鵬族的「白帝」。

  妖族天下有一皇一帝,從兩千年前的「東皇」隕落之後,北荒的那位存在,便被稱為「龍皇」,彌補了皇位的空缺,但只可惜那位背負龍血的偉大存在,並不喜歡熱鬧,一個人坐擁長眠之森,據說他體內流淌著九成的真龍血脈,只差一步便可以圓滿。

  極其神秘,極其強大。

  大隋天下與妖族天下的戰爭曠日持久,即便是出現了直逼不朽的太宗皇帝,也沒有選擇展開全面戰爭……原因很簡單,若是離開天都,太宗能否打贏妖族的一皇一帝,這是一個不可得知的問題。

  人族的未來,不能賭在這麼一個不可知的問題之上。

  這些年來,蓮花閣用了諸多妙法,去試探那兩位同樣晉升玄妙境界的偉大存在,得出的答案卻不盡如人意。

  勝負難料。

  最接近「探查真相」的那一次,乃是當年的裴旻,孤身直奔妖域,拼殺三位妖聖,殺得整座北方天下沸騰。

  只可惜那位東妖域的「白帝」仍然穩坐不動,沒有絲毫要出手的意思,最終派人千里送來一枚符令,收回了那三位戰死妖聖的寶器,還有魂魄。

  北荒和東域的一皇一帝,就像是大隋天都城的太宗,他們穩穩坐在這座天下至高者的位子上,身下是萬千子民和生靈,動輒便是四境局勢,百萬性命。

  失敗的結果太慘烈。

  無法接受。

  所以面對裴旻這個無所畏懼的年輕挑戰者,白帝選擇了避戰。

  至於北荒的「龍皇」,比起白帝年歲還要長久,性格還要冷漠,他已經太久沒有離開北荒了,也太久沒有挑戰者敢踏入那片禁忌領域。

  ……

  ……

  「說書人」披著蓑衣,他盯著那座棋盤,他的面前,一枚又一枚的棋子,雲豹,虺蛇,蚍蜉,雪蛛……這些棋子代表著西妖域的一座又一座族群,事實上,也確實是一顆又一顆棋子。

  在金翅大鵬鳥的面前,這些弱小的族群,與棋子無異。

  他知道,自己面前的棋盤,代表的就是西妖域。

  這些棋子……是東妖域的棋子,但也是他的棋子。

  哪怕有些並不歸屬東妖域,但只要他動了,那麼棋子所代表的族群,便會隨之挪動。

  因為他面前的那個女人,有這個資格。

  白郡主微笑道:「先生繼續下啊。」

  說書人眼神低垂,豆大的汗珠順延面頰滑落,他輕輕以一隻手掌擦拭著下頜,把匯聚而來的汗水抹掉。

  他的指尖有著斑駁血跡,倒不是因為遭了虐打,而是他在下這局棋,實在心力耗損太大,推演之時,忍不住以唇齒咬住手指,久而久之,便致使如此。

  他的每一步,都是在逼迫那個瘦小的「黑棋」。

  原本黑棋所在,籠罩著一片陰翳,霧氣繚繞,無法確定位置,後面他挪動的棋子越來越多,西妖域的棋盤愈發割裂,那枚棋子所在的陰翳便越來越小。

  他默默挪動了一枚「雲豹」。

  白早休看不出有絲毫惱火,反而聲音輕柔說道:「已近收官,怎會犯如此錯誤?」

  她輕輕把「雲豹」挪回原位,原本逼到雪原死角的那片妖潮,隨著「雲豹」歸位,唯一可能會被「黑棋」撕裂的口子也不存在了。

  說書人額首的汗珠愈發密集。

  「這樣他就無路可逃了。」

  白早休皮笑肉不笑的誇讚道:「先生的棋下得不錯。」

  說書人放下棋子,一片沉默。

  這一局棋,雖說是自己持子,但稍有違背對面那女子的意思,她便會拎起棋子重歸原位,哪裡有半點自己的話語權?

  院子裡瀰漫著淡淡的血氣。

  他的餘光透過斗笠,看著十字架上凝固乾涸的血痕,還有院牆內立起的巨大旗杆,上面吊著一具被風吹乾的骨骸,模樣可怖,乾枯到只剩下骨節,但仍然粘著一層皮肉,無數個豁口在皮囊上破開,若是有狂風颳過,便會被風灌入,腫脹成一個巨大的囊包。

  衣著光鮮亮麗的白郡主,輕輕屈起兩根手指,敲打桌面,讓那個男人回過神來,她身子向後仰去,舒服靠在椅背上之後,目光上移,立馬明白了那位「說書人」的心思。

  白早休微笑指了指那根斷裂的木質「桅杆」,緩緩道:「這人吊在這裡已有三年了,你大可放心,這三年來,我沒怎麼開過殺戒……只是他實在惹我生了太大的氣。」

  說書人嘆了口氣,「郡主抓我來,不會只是為了下棋吧?」

  白早休只是笑了笑,並不回答,指了指說書人背後的那根桅杆。

  男人壓了壓笠帽,聲音沙啞無奈道:「此人因何惹惱了郡主?」

  白早休把身子湊近,細聲細語道:「我這人性格很好,體貼溫柔,有朋自遠方來,自然是好吃好喝招待著……但最受不了別人不給面子。之前約好了要在我府邸好好待著,他不願意,偏生要走,我留不住,便只能如此了。」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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