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劍氣境界,以一殺二,以二殺三,以三殺四……一步一登天。
最難最難,是逾越那道大瓶頸。
十境殺不得命星。
星君殺不得涅槃。
如今登入涅槃境界的徐藏,看著這個半步踏入不朽之境的男人,自己的劍氣砸入對方肩頭,不死不滅的星輝和神性便蜂擁而來,磅礴的生機裹挾著劍鋒切斬而出的傷口……短短三四個呼吸之間,傷口便迅速痊癒。
他看著眼前的皇帝。
這已經不屬於「凡人」的範疇……即便再如何修行,如果不褪去「凡殼」,也不可能抵達這種地步。
自己的一劍,足以斬碎這世上所有金剛體魄。
而剛剛的一記「砸劍」,竟然沒有將對方直接劈成兩半。
劍氣入肉三分,不得入骨,由神性淬鍊的骨骼將細雪劍鋒的氣勢夾住……於是這一劍,雖然連帶著太宗整個人向著地面凹陷了三尺,卻無法切開他的骨骼。
徐藏修行的乃是「殺人劍」。
但他如今所行的逆天之事,已經不是殺人。
而是屠神。
第二記砸劍,勢不可擋的砸落,落在太宗的另外一邊肩頭。
皇帝沉悶地咳嗽一聲,像是一整個世界的重量都壓在了自己的身上,在紅山之巔,他曾與復甦的九靈元聖對決過,一掌便拍死了對方……他已經許久未曾出手,大隋天下所有的修行者,在踏入涅槃之後,都會被他請入宮內「喝茶」,「論道」,他不出手不是因為他老了。
而是因為這世上已無敵手。
體內的氣機,早已被徐藏的劍氣打得支離破碎,他只能看著第二道砸劍,砸在自己另外一邊肩頭,大殿如陸沉一般,飛掠的殿磚如龍蛇起伏,他的膝蓋微微彎曲了那麼一下……
頭頂之上,有一抹火紅的劍影閃逝而過。
遙遙剎那,太宗抬起頭來,他看著那柄遞斬而下的「野火」,恍惚間看到了那個身披紅色甲冑的儒雅男人,持劍而來,向死而生的將「野火」遞入自己體內。
後頸之處,僅存的皇道氣運,被「野火」刺入,肌膚上的金剛體魄瞬間被劍氣鑿碎。
皇帝痛苦的擰起眉頭。
那柄火紅色飛劍刺入自己的脖頸之處。
與此同時,徐藏收起「砸劍」,雙手一正一反握攏劍柄,劍氣如龍捲一般向著兩人之間席捲而來,極短距離的衝刺,那柄細雪對準太宗的「胸口」,瞬間破開皇袍,釘入胸膛,撞碎了沸騰的神性和星輝,撞破了這世上最強大的身軀。
從後背之處釘穿。
透出一陣金黃色的血霧。
徐藏的肩頭抵在太宗的肩頭,他沒有側過臉去看身旁男人的神情,此刻他的眼神里一片陰沉,面無表情的擰轉握劍的手指,劍鋒的風雷噼啪彈開,隔著如此之近的距離,他甚至能夠聽到野火的焚燒聲音,和細雪的劍氣爆響聲音……
皇帝的喉嚨里發出痛苦而又沉悶的呻吟。
這個音節剛剛出口,就被打斷。
徐藏攥著細雪的劍柄,開始奔跑,他的肩頭微微下沉,瞬間滑掠了一小截距離,抵著皇袍男人的胸口,太宗的意識仍然清醒,他的兩邊肩頭被「砸劍」擊垮了,磅礴的神性和星輝被「野火」封鎖,無數的生機匯聚在胸口,那顆不斷跳躍的「心臟」被細雪戳穿,這些生機便湧入「心臟」之處,對抗著不斷迸發不斷碎裂的劍氣。
皇帝擰緊了眉頭,在他六百年的人生之中,渡過了無數劫難,卻從未有一刻,像如今這般……距離死亡如此之近。
他抬不起雙手。
而且是在這天都城中!
鐵律被封鎖。
皇座被隔絕。
那個從棺木里爬出來的男人,一劍釘入了自己的心臟。
皇袍男人眼皮微微一跳,徐藏踏出了第一步,他的雙腳被頂地離地,緊接著徐藏將細雪徹底釘入他的體內,兩個人一前一後,撞塌了一根又一根的殿柱。
「砰」的一聲。
後背撞在承龍殿大殿的石壁之上。
劍柄抵在胸口,再也不能寸入,衣袍翻飛落定。
徐藏眼神冰冷,他抬起頭來,恨不得把自己的雙手都插入對方的胸口。
不得不說,這個活了六百年的皇帝,修為已臻至神人之境……即便細雪已經刺入他的心臟,這等足以殺死世上一切有生之靈的「傷勢」,仍然沒有立即殺死皇帝。
徐藏的髮絲,被劍氣不斷掀起又落下。
踏入涅槃之後,他體內的傷勢全都被道火焚燒殆盡,獲得了全新的「人生」,這世上從未有一個修行者向他那樣,成就十境之後,不再去點燃自己的本命星辰,去換取更多的壽命……而是直接以跌境,損失壽元為代價,邁過命星境界,衝擊「涅槃」。
本來就沒有人這麼做……即便有,成功的概率也幾乎可以忽略。
這是一件違背天理的事情。
而徐藏成功了。
踏入涅槃之後,徐藏所做的第一件事……不是修生養息,不是鞏固修為和境界。
而是,繼續跌境。
繼續燃燒壽命。
他本就是一把野火。
野火熄滅,重新被點起之後要做的。
當然是……繼續燃燒。
他的面色變得蒼白,氣勢仍然凌厲,但整個人的髮絲,像是落上了一層細小的碎雪,逐漸發白,生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