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11頁
陳懿的神情自始至終都是那般平靜,他沒有開口,那些麻袍道者自然不會有所行動,他選擇了沉默,於是整個道宗……都要跟著他一起沉默。
蘇牧這一次不再平靜,他把自己的聲音壓到了最低,焦急道:「教宗大人……三殿下說寧奕先生是罪人……」
少年教宗眼觀鼻,鼻觀心,輕聲道:「蘇牧。你難道沒有發現……這裡的所有人,都選擇了沉默麼?」
蘇牧有些惘然。
他抬起頭來,看到了對立而坐的東境三聖山,看到了在三位聖山山主席位之後,一片安靜的東境修行者。
再環顧四周。
小無量山的修行者殺氣滿盈。
書院的同僚們一片肅穆。
但……沒有一個人站出來說話。
大家都在「看戲」,比起「看戲」,更準確的來說。
是在「觀察」。
誰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。
陳懿沒有回頭,他不用回頭都知道,此刻寧奕的神情是什麼樣的……
「李白麟說寧奕有罪……那麼寧奕到底有沒有罪……在今日,在這裡,不是他說的算……」陳懿抬起頭來,目光上挑,看著那顆通天珠,平靜道:「而是他說的算。」
他。
蘇牧看著懸浮在蓮臺山上空的通天珠,一下子陷入了絕對的沉默當中。
皇宮裡的那位。
「西境提前告知了所有聖山,今日發生的一切……千萬不要插手。」陳懿木然道:「與私人的交情無關,這裡是天都,這裡最大的不是天,而是陛下。不管這是不是宮裡的授意,現在宮裡的那位……一定正在看著這一幕。」
蘇牧瞬間就清醒過來。
寧奕的確得罪了諸多勢力。
但他同時也跟書院和道宗交好……然而如今道宗和書院選擇了沉默,是因為西境提前搬出了一張無可抗拒的底牌。
在場的所有人,都在等待著宮裡那位的態度。
……
……
細雪入鞘。
寧奕攥著油紙傘。
他一言不發,沉默盯著蓮花道台上的白袍三皇子。
三司的執法者魚貫湧入蓮花道場,封禁星輝的陣法布置而下,在場的星君大修行者沉默地選擇了配合,無法超脫十境的修行者,體內的星輝迅速衰竭……最終被死死地封鎖在經脈之中。
只可惜星輝封禁之法,對寧奕和丫頭的意義都不大。
寧奕有「白骨平原」,他完全可以像扶搖一樣,以神性出戰。
而且他的山字卷……某種意義上來說,是星輝封禁的克星,這座陣法無法切斷山字卷的運轉,寧奕仍然可以源源不斷地汲取星輝之力。
他眼神冰冷,並沒有選擇再一度出劍。
因為他的身後,不知何時多了一道墨袍身影。
執法司大司首墨守,眼神平靜至極,他抬起兩隻手,分別按在了寧奕和丫頭的肩頭。
墨守的聲音沒有一絲感情。
「不要試圖反抗……否則,我會出手。」
這位執法司大司首的星輝,從掌心遞出,瞬間在寧奕和丫頭的體內結了一個小型的陣法……這座陣法像是一座枷鎖,在原本封禁整座蓮花道場的前提之下,把寧奕和丫頭體內的星輝運轉也給切斷。
寧奕放棄了抵抗。
以他的感知之力……根本就沒有察覺到墨守的來臨,說明這位大司首的實力,高出了自己太多。
與自己師姐一個級別的人物麼?
竟然如此……抵抗也是徒勞了。
在陽平洞天便可以看出,這位執法司大司首其實是一個精通陣法的人物,但可惜的是,他此刻親手在寧奕體內布置下的陣法……並不能阻隔寧奕的神性流淌。
心湖之內。
一尊雕像不斷震顫。
寧奕的神性,絲絲縷縷匯聚向沉睡已久的「劍器近」。
白鹿洞書院的老祖宗,肩頭有石屑抖落。
……
……
大司首墨守的出手,直接鎮壓了寧奕和丫頭。
李白麟看到了這個結果,算是滿意地點了點頭。
他的目光向著自己入場時候的方向看去,那裡停著一輛馬車,馬車上等候已久的「那個男人」,掀簾下車。
這個時候。
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。
「李白麟。」
直呼其名。
三皇子皺起眉頭,他順著聲音看去……蓮花道台最前方的方向,那個一開始聚集了所有人目光的黑紗女孩,到了此刻,緩慢站了起來。
時隔多日,竟然敢對自己如此不敬了麼?
是因為找到了更大的靠山麼?
李白麟的面容並沒有變化,他看著站起來的黑紗女孩,語調極其緩慢,一字一句說道。
「徐清焰,謹、言、慎、行。」
在今日之前,他提醒了所有的聖山,書院,到場的權貴。
但他卻忘了提醒這個姓徐的女子。
李白麟知道,就算自己如今提醒了,警告了……徐清焰也一定會站出來。
果然。
把三皇子所說之話,當耳旁風一吹即過的那個黑紗女孩,在所有人的目光下,站在了李白麟的面前。
徐清焰看著滿座寂靜的蓮花道場,隨時準備扣押寧奕和裴姑娘的三司執法者。
她沉默片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