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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可惜。
週遊如今手上的這把劍,是可以刺傷神靈的古劍。
道宗古天尊,一共也就那麼寥寥幾位,在遠古的傳說之中,他們被譽為最接近「不朽」的道宗神話。
扶搖神情陰沉下來,她不再去擦拭自己的傷口,任由鮮血流淌。
滴落而下的血液,呈現晶瑩剔透的血紅色,像是玉質的琥珀。
砸落在地,顆顆破碎。
然後化為裊裊升起的紅霧,與周遭的神性符籙揉為一體。
扶搖盯著衣袍染血的白髮道士,也盯著那柄來歷不明的紫青寶劍。
如果說,剛剛的廝殺對捉,自己吃了一個小虧。
那麼週遊便是吃了一個大虧。
她很清楚,週遊以大毅力練出了「金剛體魄」,就是為了肉搏廝殺之時壓制住自己。
這一招很聰明。
差一點奏效。
可惜的是……高手過招,差之毫厘,謬以千里。
她絕不會給週遊第二次機會。
扶搖抬起雙手。
雪白大袖飄搖。
漫天飛舞的神性符籙,一枚一枚猶如鱗片,只不過大如嬰兒拳頭,不像是魚鱗,像是遠古的龍鱗,每一片都散發著濃郁的威壓。
神性鱗片飛掠而起,匯聚在扶搖頭頂,像是一小座籠罩女子的聖光瀑布。
紫氣流淌。
「去!」
扶搖眼神微凝,她雙手猛地下壓。
漫天鱗片呼嘯轟鳴,原本懸浮在扶搖頭頂,密密麻麻擠在一起,像是一朵積雨雲,此刻受到了那股神念的馭使,噔噔噔疾射而出!
白髮道士單手遞劍,微微躬身,手指貼著劍柄向下掠去,冰冷的鞘身烙刻著雲朵的紋路,他並沒有握住劍柄,而是輕輕攥住劍鞘的中段。
下一剎那,令人頭皮發麻的疾射聲音便鋪天蓋地襲來。
數之不清的神性鱗片,像是一整座蒼穹都崩潰坍塌,並沒有瞄準週遊,而是直接籠罩而下。
這是一種不講道理的「殺法」。
若是把扶搖和週遊同時放到一座戰場,前者會是比後者恐怖數百倍的殺器。
週遊有諸多妙法,無數道術,但可惜的是,他並沒有一人屠殺一整座城池的殺伐之術。
而扶搖有。
舉手投足,神性崩散,她可以輕而易舉地做到「一人屠城」。
神性鱗片的鋒銳邊沿,釘射在蓮花道台之上,射出之後,神性迸濺,鱗片又像是凶鳥猛禽的翎羽,生滿倒刺,釘入蓮花道台。
土石崩散,天昏地暗。
有一道輕柔如水的白髮道士,身子像是一葉孤鴻,斗折扭轉,掌中的那柄「拔罪」,仍然蟄在鞘身之中不曾出鞘,但此刻已經揮舞猶如成為一片幻影,熾烈的劍氣開屏盛放,無數神性衝擊而下,頃刻之間便被劍氣打得倒飛拋出——
在道台上觀戰的修行者,神情凝重,他們聽到了沉悶的撞擊聲音,像是雨滴敲打,頻率極快,廣度極大。
聲音來自於籠罩在蓮花道台四周的那座巨大陣法上。
由袁淳先生親手布置的防禦陣法,可以承受星君境界的攻擊術法,此刻升起的光華,陣陣濺起漣漪。
扶搖的神性無差別衝擊,沖刷在道台之上。
全都被週遊擋開。
扶搖的兩袖,不斷溢散金色神性,匯聚到頭頂,化為一枚又一枚的神性符籙,而後嗖嗖嗖奔著週遊射去,在被「拔罪」盪開之後,插在道台邊緣的陣法之上。
扶搖神情平靜。
她的神情愈發凝重,週遊的那道白色影子,速度越來越快,並沒有走一條直線向著自己奔來,而是化為一道白色的閃電,不斷圍繞著自己游掠。
很聰明……如果行進的軌跡被自己發現了,那麼這場比試的勝負就已經分出了。
不得不說,週遊的身法之快,超乎了自己的想像,肉眼已經無法捕捉……而自己散開神魂,也只能捕捉到一連串的幻影。
扶搖閉上雙眼。
這個時候,睜開雙眼,已經沒有意義……眼睛會欺騙自己。
一切,全都要靠感知。
她一根手指緩慢按上眉心。
「嗡——」
鋪天蓋地射出的「神性」鱗片,勢頭陡然消散。
以這些「神性」的力度,即便能夠無差別的射到週遊面前,也無法對他造成傷害,甚至連逼他出劍的資格都沒有……自始至終,週遊一直拿劍鞘拍打這些神性。
她需要增大自己的殺力。
整個蓮花道台安靜了一剎,那道急速奔跑的白色閃電並沒有因為攻勢的停滯而停下腳步,反而速度更快,從斜刺里沖了出去。
閉著雙眼的扶搖,眉尖挑了一下,她猛地抬起兩隻手掌,腳底土地轟然湧出無數神性,像是一座甲盾,拔地而出,橫在自己面前。
下一剎那——
週遊的拔罪劍鞘,狠狠壓在「甲盾」之上。
堅固無比的甲盾,頃刻之間支離破碎,扶搖的身子被這一擊鞘擊砸得倒飛而出,雙腳離地。
而此時此刻,週遊並沒有乘勝追擊,而是向著相反方向疾射,身子重新化為一道不可捕捉的雪白雷霆。
扶搖睜開了雙眼。
整座蓮花道台,在先前鋪天蓋地的神性轟砸之下,地面上迸濺了無數凹坑,陣法上插滿了密密麻麻的翎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