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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徐清客只是沉默。

  他眼神里並沒有絲毫喜悅。

  波瀾不驚,一片平靜。

  因為這本就是他預想中的……小小的一環。

  上天賜福?

  從來就沒有什麼「上天賜福」,所有的「巧合」都不是「偶然」。

  他微笑看著李白麟,輕柔道:「恭喜殿下……」

  三皇子口中的言外之意,其實他一片瞭然,自己閉關的日子裡,李白麟動用了好幾位「智囊」,那些幕僚幫助西境在爭鬥之中,取得了一些優勢,雖說是小打小鬧,可西境被打壓太久,此刻能與東境掰手腕,的確是一件值得「自豪」的事情。

  徐清客看著三殿下。

  他太清楚李白麟是什麼樣的人了。

  一個在極度逼仄的環境中長大的皇族子弟,渴望權力和力量,被壓迫到不斷隱忍……所以萬事小心翼翼,東境這些年勢大,兄長的手段又太過高明,一度壓得他喘過不氣來。

  所以李白麟小心翼翼的活著,自卑而又敏感。

  青衫男人注視著白袍年輕皇子的眼瞳,與初次見面已經不相同了……如今的李白麟,春風得意,眼裡的自卑和謹慎逐漸褪去。

  他開始相信自己,真的背負「上天恩賜」的血脈,開始相信自己真的是天命之子,開始相信自己的潛力,未來。

  他開始認為……就算沒有徐清客,他也可以做到接下來要做的一切。

  所以西境陣營里,才會流傳出那些「流言蜚語」,幕僚不滿意徐清客高高在上的側臥之位,有人想要取而代之,而李白麟則是擺出了一副「作壁上觀」的姿態。

  他是賢主,有才之人來者不拒,如果真的有人能夠替代「徐先生」,那麼是一件大好的好事。

  只可惜。

  徐清客並不在乎這些「虛名」。

  世人趨之若鶩,他視之為糞土。

  天都城頭之上,身後的甲士站得很遠,一道青衫,一道白袍,兩人站在城頭,遠方是大隋綿延疆土,東境馬車離開之後,整座天下國都,似乎都變得安靜了許多。

  心情大好的李白麟,兩根手指輕輕敲打著城牆牆頭,感慨道:「清客先生今日終於出關了……鬢髮白了許多,何事心力交瘁至此?」

  徐清客笑道:「殿下,『那一日』快要到了。不要忘了當初你我的誓言。」

  李白麟神情上的笑容緩慢消失。

  他沒有去看徐清客,而是神情凝重看著遠方。

  微微眯起眼。

  若有所思。

  「我需要再提醒一遍,這是一件大事。」徐清客平靜道:「如果沒有做好,我會死,殿下您……也不會例外。」

  腦海里一幕一幕的畫面閃回。

  三皇子的指尖懸停在牆頭。

  「殿下座前的那三位幕僚先生,的確可用,但現在還不是時候。」徐清客淡淡道:「知道這件事情的,越少越好……為了防止意外,我已替殿下把他們三人清理了。」

  李白麟瞳孔收縮。

  此時此刻,西境的幕僚府邸,三個橫死的屍體,吊在府邸橫樑,死因不明,死不瞑目。

  春風入室,已有一夜。

  「不用惋惜,殿下……這樣的人,大隋還有很多。」徐清客笑了笑,「以後您大可以再選上十個二十個。」

  這句話說出之後。

  三皇子的手指敲擊在城牆頭。

  瞬間,磚瓦炸開一道蛛網。

  四散的石塊,碎屑。

  李白麟面色並不愉快,他沉沉道:「先生在嘲諷我的目光?」

  徐清客沒有說話,啞然失笑。

  已經沒有再說更多話的必要。

  離開之前,他意味深長說道:「李白麟,活得聰明一些,記住你在十年前的落魄模樣,你難道還想回到那時候嗎?」

  僅此一言,就此分別。

  徐清客轉身離開城牆頭,甲士讓出一條道,漸行漸遠,直至消失。

  李白麟俯身按在城頭上,他的十根手指,按在磚石之上,像是碾壓豆腐一般,將其按成碎沫。

  抬起雙手,石灰從指縫裡簌簌落下。

  這位三殿下的眼神複雜至極,卻沒有憤怒。

  他長長吐出一口氣,閉上雙眼。

  他記得自己的苦難,悽慘,羸弱,悲痛。

  他走到這裡,步步艱難。

  這是一場賭博,身無分文的時候把自己壓上了賭桌,可賭徒是絕不會知足的,賭徒也是不可以知足的。

  他如果後退了,那麼他將重新回到身無分文的最開始。

  只差最後一步了。

  ……

  ……

  天都最近雷雨很多。

  風大雨大,極難行走,不僅僅如此,還有落雷現象……皇城裡的平民百姓,匆匆出行,都會帶上一柄油紙傘。

  落雷……是一個很正常的事情。

  可每次的落雷,都有所指引的,落向皇宮的宮內,這件事情,將不再正常。

  最近宮內的消息,有很多人打探。

  打探最多的,就是陛下的身體狀況。

  然而。

  陛下的身體很好,好到了一種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。

  超越了五百年大限的身軀,沒有絲毫的老態,疲態。

  專門複雜在皇宮四處,布置聚靈陣法的陣法師,深感壓力。

  皇城的聚靈陣,從地脈汲取星輝,把方圓數十里都籠罩在內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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