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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兩人在一起並肩的風采,此時此刻,奪人眼帘,但大多來自於那位「青衣姑娘」。

  裴煩拿星輝法門抹了面頰,讓她看起來不至於太過招人注目,留了六七分神韻,仍是十分好看,身段帶著一股玲瓏剔透,冰雪聰明。

  至於寧奕身上的「勢」……

  正義凜然倒是談不上,寧奕血液里流淌的,就不是名門正派的作風,師從赫赫有名的西境蜀山東岩子趙蕤,可教他拎劍的是「大惡人」徐藏,所以他兜馬轉了兩圈,目光掃了一眼身下,環抱黑鐵盒子的斗篷女子便機敏的發現,這位蜀山小師叔望向外人的眼神,總是多變,嬉笑怒罵,但瞳孔深處的色彩卻萬年不變——

  平靜裡帶著三分木然。

  滿不在乎,沒有感情。

  除瞭望向他身旁的那個青衣姑娘。

  那位青衣姑娘,估計是姓寧的很重要的人。

  傳聞天都那位姓寧的,得了徐藏真傳,想必一路走到星辰榜第一,前前後後殺了許多人。

  現在一見,她深信不疑。

  這就是一種某一剎那,不經意間,釋放出來的「勢」。

  四位斗篷女子,先前上馬之前,做過了自己介紹,為首的那位姓閆,叫閆繡春,其餘三位,放不太開身段,面對外人萬分不適,壓低斗笠滿面冰霜,只是簡單說了一下,語速太快,寧奕也沒什麼去記,只記得四人分別對應春夏秋冬。

  眾人都已經翻身上馬。

  其中最顯眼的……不是寧奕和丫頭。

  而是柳十一。

  那匹瘦小而羸弱的紅駒,脊背顛簸,瞪著柳十一,不願意讓其坐上自己的後背。

  劍痴手段溫和地忙活了半天,發現這匹紅駒熱衷於跟自己玩這種「遊戲」,一遍又一遍,不厭其煩,於是一隻手掌搭在紅駒頭蓋骨,俯身緩慢耳語,「不聽話就把你燉了,大不了花錢再買一隻。」

  劍氣透掌遊走,在體內掠行一圈,緩慢收回掌心。

  柳十一微笑看著紅駒。

  那匹紅駒兩眼淚汪汪。

  柳十一翻身而上,坐在紅駒背上,也不說話,雙手摟抱著「長氣」,就此進入了悟劍思索之中。

  耳邊傳來整整齊齊,高呼的一聲。

  「合吾——」

  志成鏢局,三四輛鏢車,不算寧奕三人,十來號人馬,就這麼出發了。

  ……

  ……

  天都地界,說太平也不太平,說不太平也太平。

  歸根結底,還是錢財二字,求而不得,不如去搶。

  大隋律法庇佑之下,四境之內,三司所過之處,倒是一片安穩。

  怕就怕,有些地界,過於偏僻,三司手短,強龍不壓地頭蛇,商賈運輸貨物之時,需要一個安全的保障。

  於是就有了「鏢行」。

  鏢字拆開,左金右票。

  受人錢財,替人消災。

  行鏢之時,喊一聲「合吾」,意味著「和和氣氣和平共處」,天下之大,無奇不有,中州地界的鏢行能把生意做大,背後有金主在做著支撐,三司所設立的驛站,客棧,都會給大鏢局相應的優待和好處,志成鏢局的名聲不大,但低調做人,實力不俗。

  寧奕驅馬與洪塵並肩,先前在陽平城,閆繡春花了大價錢,好不容易才請動了這位總鏢頭兒子押鏢,押送的東西,自然就是她時時刻刻都摟在懷中的鐵盒。

  對自己的到來,這位「洪姓大師」明顯不快,但寧奕表示自己只是一路同行,並不會是搶占生意,而且把那袋金葉子塞到了洪塵懷中,雙方半推半拒,洪塵接下,並且承諾會保證寧奕三人到玉門關前的平安。

  寧奕笑著拱手言謝。

  他之前站在鏢局門前,出手按傘彈鞘的動作做得極為隱蔽,除了閆繡春,整座鏢局出行隊伍,上上下下,都不知道,這位黑衫少年,其實是一個「頗有三分修為」的修行者。

  此刻押鏢出行。

  寧奕來到洪塵身邊,笑著問道:「洪鏢師,貴局生意近來如何?」

  洪塵猶豫片刻,點了點頭。

  「尚可。」

  路途迢迢,寧奕第一次來大隋世俗行走,鏢局鏢師,雖不一定吃百家米長大,但一位真正成熟的鏢師,一定走過了數百個不同的地方,大隋天下別的優點沒有,就是版圖宏大,風土人情,世俗道理,刻在書籍里,天都書庫到處都是。

  紙上得來終覺淺。

  想要學到些什麼,就不能高高在上,而是要把身子俯得低一些,再低一些。

  寧奕從西嶺最低處走出,他從未覺得自己何時高貴過,如今只是換了一個地方,從陽平西出,聽說要經過不少城鎮,大大小小,五天四夜,趁機請教一二,套套近乎,開開眼界。

  寧奕在清白城生活的時候,最討厭也最厭惡的人,不是那些御劍飛行的修行者,那些修行者,對他而言,是天上的「仙人」,不食柴米油鹽醬醋茶,不知世間冷暖溫飽,自己距離太遠,連門檻都摸不到,索性也不會去討厭和嫉妒,心底倒是有三分羨慕。

  他討厭的是清白城裡的權貴。

  最討厭的是清白城裡的年輕權貴。

  因為寧奕能夠看見那些年輕人紙迷金醉的樣子,大把大把銀兩拋出去,西嶺城外屍骨未寒,城內煙火升宵,載歌載舞,這樣的場景,兩相對比,前者根本不忍去看,但在西嶺地界,比比皆是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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