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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一次的蓮花花蕊當中,湧現一抹黑氣。
寧奕眯起雙眼,保持著淡然語氣,嘲諷道:「我說殺氣為何如此之重,原來是二皇子送了你一朵主掌殺伐屠戮的黑蓮,好大一門造化,你就不怕因噎廢食,本末倒置,壞了羌山千年來的規矩,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?」
寧奕的話語落下,便是前踏一步,一拳打出。
這一拳毫無花哨,就是純粹煉體者皮糙肉厚的一拳,匹夫一怒,血濺五步,寧奕的這一拳不帶怒氣,但是拳風呼嘯,隱約有著風雷之音混雜。
……
……
「寧奕出拳了?」元霖看得心驚膽戰,青山府邸的時候,應天府弟子與寧奕進行體魄交鋒,發現這位蜀山怪胎,不僅僅是劍氣極銳,身上就像是精鐵淬鍊。
青君面色有些古怪,搖了搖頭,道:「王異若是早些認輸,可以避免這番皮肉之苦。」
遠方的聲聲慢,第一次看到寧奕動用自身體魄,她本以為寧奕是一個走正統路子的劍修,繼承徐藏意志之後,在白鹿洞書院的幾次論道,讓她更加堅信寧奕已經在劍道上走出了不少距離,將來必然會是一位劍道大修行者。
未曾想,竟然還是一位皮糙肉厚的煉體武夫?
紅山海底寢宮,封禁星輝之地,寧奕憑藉源源不斷的神性癒合傷勢,甚至敢與十境大妖姜麟對捉廝殺,可見在白骨平原的鍛鍊之下,寧奕有著多麼強悍的身軀。
這一拳打出,迅猛至極,沒有玄妙,講究的就是一力破萬法,打在王異的護體罡氣上,憑空砸出一張蛛網,緊接著蛛網破碎——
勢不可擋!
王異長嘯一聲,眉心湧出一滴鮮血。
鮮血之內,內蘊一道極其細狹的劍器,仔細去看,竟然是由劍意凝聚而出,袖珍之至。
鮮血陡然炸開。
「劍氣凝形!」
羌山「長氣」凝聚而出的劍氣,匯聚成一截劍尖,向著寧奕眉心戳去。
冷哼一聲,寧奕拳大如缽,對準劍尖砸去。
「鐺」的一聲!
場間迸發出金鐵碰撞的刺耳聲音,緊接著那截劍氣劍尖截截破碎。
王異噴出一口鮮血,倒飛而出,身子像是斷了線的風箏,跌入羌山的陣營里,砸倒了好幾個首當其衝準備「接駕」的同袍,驚起一陣煙塵。
長陵一片死寂。
星輝劍氣,繚繞糾纏,徐徐消散,裊裊升空。
王異面色慘白,被自己年齡稍大但是輩分卻低的師弟們扶起,雙臂抬起架在兩人的肩頭,盯著不遠處的寧奕。
收回那一拳後,寧奕長身而立,衣袍搖曳,面色淡然,雙手捧著一柄細狹長劍,正在仔細端詳。
正是王異的「長氣」!
他的拳頭,流淌著神性與星輝,竟然一副瑩潤模樣,看不出有絲毫受損的痕跡。
「寧奕,你!」十四歲的小劍仙,頭頂的三朵蓮花,兩次被寧奕鎮壓,此刻心湖早已經沸亂至極,想要凝聚出更多的一絲力量,也不能做到,自己在羌山苦苦修行的那柄本命劍器,被寧奕兩根手指抹在劍身之上,輕而易舉就斷去了聯繫,如遭雷擊,再度噴出一口鮮血來。
面白如紙的王異,盯著寧奕,眼裡幾乎要噴出火來。
「願賭服輸。」寧奕露出一口潔白牙齒,笑得燦爛,「丟了一把『長氣』不算什麼,聽說羌山還有三把劍器,等你把『浩然』、『靜觀』、『無字』都帶來,我再與你賭劍,年輕人,失敗一次並不可怕,可怕的是失去了再來一次的勇氣,愈挫愈勇,屢敗屢戰,我等你把羌山的寶貝贏回來。」
羌山的修行者各個面帶慍色,寧奕見狀,毫無懼色,施施然道:「怎麼,你們也不服氣,想來試一試?想要跟我賭劍,你們拿得出第二把『長氣』嗎?」
寧奕伸手指了指王異,然後微笑道:「想來你們也拿不出來,不過我這個人沒什麼優點,就只有一點還算湊合,我這個人出了名的慈善,主張『有教無類』,想找我學一點劍氣法門的,拿不出名劍沒關係,能掏出一顆千年隋陽珠,也不是不可以考慮。」
羌山的幾位修行者,氣得鼻子噴氣,這個道貌岸然的蜀山小師叔,就是一個披著羊皮的狼,這種勾當幹得不是一次兩次了,當初在蜀山後山的葬禮上,羌山就被狠狠訛詐了一筆。
白鹿洞書院的女弟子笑了起來。
聲聲慢看著寧奕,覺得這個身影越看越順眼,忍不住捂唇而笑,周圍的幾位女弟子互相對望一眼,看出了彼此眼神當中的那抹意味深長。
琴君已經很久沒有笑過了,背負著重興白鹿洞書院的重任,院長大人破境之後,師姐每次與寧奕先生見面論道之後,心境都會釋然一些,就連心情也會變好。
聲聲慢忽然看到一道細長影子,被寧奕拋了過來。
她接過那柄長劍,雙手捧起,一時之間有些訝然,怔怔看著寧奕。
「書院的水月師叔對我有恩,我手裡已有細雪,這柄『長氣』,就先請琴君轉交給水月師叔。」寧奕轉過身來,微笑說道:「羌山洞府兩側高掛的那行字,長養浩然氣,靜觀無字書,據說裡面藏著不可多得的劍氣大道,之前聽說水月先生一直想要親自觀摩,今日便先取來『長氣』,以表心意。」
聲聲慢看著寧奕,低垂眉眼,緩慢點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