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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異在等兩個人。
一個是他原本就要挑戰的白鹿洞書院大君子聲聲慢。
另外一個,則是那個坐在山腳下的劍湖宮瘋子劍修。
王異盯著那扇星火燃燒的門戶。
那道霧氣模糊的白衣少年影子,還坐在那塊石碑前,看起來像是仙人得道,淡定從容。
「他到底在看什麼?」
這個時候,王異真的想不明白。
接近十天,不吃不喝,即便是後境的修行者,至少也會顯露出一絲疲態。
但是柳十一沒有。
他真的對著一副沒有意境的壁畫,看了十天十夜,不吃不喝,不眠不休。
如果說,那就只是一塊普通的石碑,王異不相信。
他忽然想到了一個十天前的消息。
長陵霧散。
星火初燃。
那扇門戶剛剛出現的時候,柳十一就已經坐在了裡面。
這是為什麼?
東境蓮華最先抵達的那幾位修行者,把這一切的原因,歸結於柳十一的修為比自己要高,但這其實並不能解釋……門就在那裡,柳十一卻在門裡。
王異有些惘然。
山上似乎下起了雨,長陵地界本就多霧,雨絲很快蔓延,席捲滂沱。
抱著劍鞘的王異,蹙著眉頭。
地上搖曳的霜草,挺直了脊樑,遙遙指向了一個方向。
小劍仙王異心有所感,回頭望向某個方向,在狹長的山道那一頭,有個獨自前來的黑袍少年,與自己的衣袍並不一樣,對方的黑衫緊實,手腕袖口被麻繩紮緊。
雨絲在油紙傘上濺開。
這就是霜草搖曳,俯身傾倒的方向。
長陵的霧氣已經很大。
四周的地界已經無人。
撐著油紙傘的少年,停下了腳步,他看著在雨水當中燃燒星火的四方門戶,星星點點的火焰在雨水當中搖曳,始終不會熄滅。
王異蹙起眉頭。
隔著一段距離。
他看著這柄油紙傘,若有所思。
在那柄傘器上,他感應到了一股若隱若現的凜然劍意。
還有哪位「大人物」沒有來長陵?
王異在腦海里搜刮,他忽然想到了這柄油紙傘所對應的形象,那個時而無比高調時而極其收斂的人物,竟然是在長陵霧散之後,十天沒有現身,而且無人想起?
第233章 長陵下的賭劍
寒風吹過,霜草搖曳,撐著油紙傘的寧奕站在了長陵山腳下。
細雨在傘面彈起。
重新落下之後,有些雨珠震散,匯聚成細密的雨絲,流轉在油紙傘面,徐徐被風吹成細長的長線,像是帷簾拉長的珠線。
寧奕看著背負長劍的黑衣少年,他認出了這就是東境羌山「鼎鼎有名」的小劍仙王異。
「等人?」
霧氣繚繞,王異隔著一小截距離,看不太清傘下那張模糊不清的面容,卻忽然聽到了這麼一道聲音。
黑衣少年的目光全都匯聚在那柄油紙傘上,他眯起雙眼,盯著那柄質地品秩相當不凡的油紙傘,尤其是傘骨內蘊的那一抹雪白,大隋有無數劍器,能稱得上好劍的便已經是極為寥寥,名劍更少,能夠被如今一輩的劍道天才看上的,鳳毛麟角,而寧奕手中的細雪便是一把。
「你不知道我在等誰?」
王異盯著寧奕,他語氣不善,東境有「黑色蓮華」,二皇子從紅山歸來之後,就對「黑色蓮華」里的年輕人物提了一個醒,千萬要小心這個來自蜀山的「小師叔」。
長陵霧散,各路天才觀碑已有十天。
天都皇城早已經沸沸揚揚,四座書院的大君子進入長陵,東境的諸位來客,以及各方人馬,每一次的入陵和出陵,都會掀起一場風雨。
王異根本就不相信,之前站在天都城風口浪尖處的寧奕,會不知道自己與柳十一之間的衝突。
他抱劍等在長陵,準備等到柳十一出山,與其大戰一場,再去挑戰白鹿洞書院的大君子聲聲慢。
在王異心中,那個白衣瘋子柳十一,強則強已,還沒有強到琴君的地步,四座書院之中,原本有兩位值得他忌憚的人物,一位是應天府的招牌門戶青君蓮青,另外一位就是白鹿洞書院的聲聲慢。
他在出山之前,四座書院,一直以來,都是應天府占據鰲首,嵩陽書院和嶽麓書院不溫不火,緊隨其後,之後便是極其低調,幾乎不在世人身前露面爭奪造化的白鹿洞書院,東境聖山提前知道書院可能會有所鬥爭,若是白鹿洞書院年輕一輩的大君子不能夠及時站出來,那麼這座書院很可能就在這個時代被浪潮所淹沒。
所以聲聲慢的低調,一定是為了掩蓋她的真實實力,好在關鍵時候展露出來。
如今書院之爭的結局,出乎意料,青君和琴君的地位,便戲劇性的發生了逆轉,白鹿洞書院開始行走世間,拿回本該屬於自己的資源和聲名,琴君也踏入長陵。
……
……
撐著油紙傘的寧奕蹙起眉頭。
由於一層黑色傘布遮擋的緣故,王異並沒有發現寧奕的這個細微動作。
寧奕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?
事實上,寧奕真的不知道。
這十天,寧奕一直在院子裡閉關。
他根本就沒有去打聽,外界發生了什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