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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您……這是什麼意思?

  通天珠意味著,這條甬道里的一切景象,都會被如實倒映到大隋天下,那個手持通天珠源頭的男人。

  此刻那個男人,應當就坐在皇宮裡。

  通天二字,手眼通天。

  天神高原的狩獵日還在進行,東境和西境的修行者正在獵殺原始妖族……李白鯨本以為,自己的父皇想要看看自己的手段,於是安排了這一場紅山的戲碼,讓自己和分隔兩地的皇弟,來一場公平對決。

  通天珠在,意味著自己的父皇就在。

  遙隔萬里,也不過是近在咫尺。

  李白鯨神情恍惚,他瞥了一眼自己身旁面色蒼白的瘦高年輕男人,發覺對方似乎真的長大了,面頰上多了一些剛毅的線條,乍一看,讓自己覺得陌生而又熟悉。

  每年的年關相見,李白鯨對於自己的這位弟弟,從來都是笑臉相迎。

  雖然這位皇弟在悲慘人生的前二十年,一直忍氣吞聲,在他人面前故作可憐,在自己面前努力討好,但李白鯨早就知道,只需要等到三弟再長大一些,就會站起身子,重新換上一副漠然的表情,要與自己爭奪這座天下最珍貴的東西。

  事實證明,他並沒有猜錯。

  西境的崛起速度,來得如此之快,自己那個素來以柔弱面孔示人的弟弟,招攬了一堆江湖高手,掌心攥著兩座聖山,還拉攏了西境的道宗,連父皇的那個「老師」名額都已經用掉,坐鎮在李白麟身旁的徐清客,天都甘露府邸一見之後,被自己老師韓約列為了東境需要慎重對待的人物,實力不容小覷。

  這些年來,東境對於西境的打壓仍然還在,但是力度卻不受控制的開始減少,東境的話語在西境,開始逐漸行不通了,他李白鯨在東境仍然是一境之主,但是伸出一隻手放在西境,想要攪動風雲,卻愈發捉襟見肘。

  這都不算什麼,幾年來,最明顯的變化。

  就是每年相見之時,那個流著鼻涕可憐巴巴的瘦弱孩子,在自己面前挺起了脊背,直起了腰,不再故作討好。

  ……

  ……

  止住腳步。

  李白麟站在自己哥哥的身旁,他的神情平靜而又自然,心境卻並非如此,與自己的兄長比肩走在一起,哪怕未有言語,只是沉默,在以往,都是沒有過的場景。

  就像是在波瀾不驚的心湖裡,擲下了兩顆石子。

  漣漪蕩漾。

  這十幾年來,每逢年關回到天都,他要麼「重病臥榻不能見面」,要麼就是一副「傻憨可憐」的痴呆模樣,這裡面究竟藏了多少委曲求全,才能熬到今日?

  揚眉吐氣麼?並沒有,李白麟只覺得自己如今能夠挺直脊樑,靠的是自己,不是別人,他並不感激任何人,他喜歡這種站起身子說話的感覺,而且他還想要更多。

  左右兩邊的石壁,懸浮著一顆顆的通天珠,說明自己的父親正注視著此地發生的一切。

  李白麟輕輕吸了一口氣,伸出手掌,貼在石壁上,掌心內蘊的渾厚氣機,因為心境的紊亂,而不受控制的迸發,震碎了一些碎石,鬆開掌心之後,石壁上留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蓮華痕跡。

  李白麟知道,這段路程並不長,但一定會發生什麼。

  ……

  ……

  裹著黑袍的二皇子李白鯨,忽然輕聲開口道:「這些年來,你不容易。」

  李白麟眯起雙眼。

  沉默的走了一段路,這條紅山甬道里,並沒有如自己所想,會跳出來某隻被大隋三司篆養的原始妖族,想來自己的父親也不屑於做這些手段……讓自己與李白鯨在紅山里聚在一起,這麼緩慢地走下去,在走到盡頭之前,會說些什麼,會做些什麼,才是那個男人想要看到的。

  當然有不會大打出手的場景。

  所以在兩個人沉默了很久之後,自己的哥哥第一個開口,說出了這麼一句,看起來毫無營養的話。

  李白麟淡然道:「我不容易,你也不容易。」

  兩個人住在皇城裡,低頭不見抬頭見,但是那些瑣碎的,可能會導致碰面的契機,都被兩個人不約而同的錯開……紅山的見面,是在青山府邸之後的第一次。

  這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。

  在大隋開國以來,這樣的戰爭已經持續了很久,勝者為王,敗者為寇。

  或許是他們的每一句話都會被通天珠里那個男人聽到的緣故……

  李白麟低垂眉眼,他的神態十分自然,但是細微的行為和舉措,卻沒有那麼自然。

  譬如他緊張的時候,掌心會滲出一些汗,所以他在紅山的甬道里前行之時,已經拿內袖擦拭過了很多遍……這是一個無比細微的動作,但是仍然被李白鯨注意到了。

  為什麼會緊張?

  因為李白麟不可以說錯一句話。

  李白鯨也不可以。

  他們走在這條甬道里。

  他們所求的,所為的,所爭的,所搶的,所豁出去的……諸多原因,讓他們擰和在一起。

  而縱觀種種的原因,可以明說的,不可以明說的,其中最大的原因……其實是甬道的狹窄,讓這一黑一白兩道長袍,不得不擠在一起,看起來像是真正相親相愛的一對兄弟。

  ……

  ……

  避開相見,便是因為不想相見。

  因為一旦相見了,就難免要說一些話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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