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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或許蘇牧說得對,布儒的入獄,是因為他觸犯了兩位皇子的禁忌,於是他便失去了所有,想要推倒應天府。

  那麼……兩位皇子,是最大的原因嗎?

  似乎是的……但其實並不是。

  到了這裡,答案便已經出現。

  這座皇城裡,一切發生的事情,都取決於一個人,也只取決於一個人。

  而那個人的態度似乎已經很明顯了。

  書院要作為兩位皇子之間爭奪的物品,誰先到誰先得。

  但是二皇子遲遲未來。

  在僵持的時間裡,李白麟似乎也想到了這個問題,於是他的面色,變得凝重起來,目光不再放在寧奕的身上,而是放到了一個略遠的地方。

  他抿起嘴唇,原本就有一些蒼白的面色,覆上了一層淡淡的寒霜。

  三司人員的填充,太過順利。

  權力高層的交替,太過順利。

  書院鬥爭的結局正如自己所料,三座書院淪為魚肉,東西兩境顯然就是刀俎。一切的進展都比自己想像中要完美,未來大隋廟堂的鬥爭畫卷已經拉開,讓李白麟不由自主沉浸在這種順利的推進感中,忘記了一些很重要的問題。

  他忘記了。

  自己的父親……還有第二道詔令。

  遠方的大地,傳來了輕微的震顫,青山府邸里的三座書院,蘇幕遮和水月,各方人馬的目光,都隨著李白麟的目光,一起望向了那個方向。

  那是天都皇城的方向。

  來的並不是一個人,而是許多人,馬蹄聲音踏地而來,所來之人,身影駁雜,有道宗、靈山的執法者,也有皇宮內等候已久,未在這場鬥爭中被波及的三司大人物,他們的身前,是一位佝僂身子俯在馬背之上,親自驅駕前行的老宦官。

  老宦官的面容,在遠方地平線外,只是懶散漠然,他緩慢驅著馬匹,等到能夠看清青山府邸,他以乾枯五指揉了揉面頰,換上了一副欣喜笑臉,開始大力揮動馬鞭,於是身後那些大人物的車廂也跟著加快速度。

  李白麟的面色有些僵硬。

  他看到了一節熟悉的車廂。

  車廂的外壁刻著東境的黑色蓮花,裡面坐著的那位不是別人,正是自己的二兄,那張看起來「淳樸無華」的面孔,擠出了「溫和」的笑容,遠遠就掀開車簾,車馬顛簸當中,對著自己豎起了一根大拇指。

  那位隔著老遠就換上一副笑臉的老宦官,在行經山下道路,看到青山府邸遍地殘破狼藉的時候,忍不住皺了皺眉頭,心想昨夜的天都風雨煞是驚人,竟然鬧得如此嚴重,看起來就算沒有這道詔令,應天府書院也是元氣大傷,想要重建,恐怕需要極長的時間,沒個三年五年,香火不可能恢復到前些年時候的一半鼎盛模樣。

  老宦官抬起頭來,看到了面色不善的三皇子,他心底默默嘆了口氣,望向面色蒼白並沒有如釋重負的三座書院修行者,大概知道青山府邸的事情,進展到了哪一步。

  在皇宮裡侍奉多年的老人,對於大隋的律法倒背如流,久日隨龍,自然知道太宗陛下看重哪一位,現在看來,陛下的看人眼光倒是有些準確,三皇子還不夠穩重,白鯨殿下知道事情三思而後行,先來了一趟皇宮,等待著第二道詔令頒布,才隨自己一同來到青山府邸。

  書院這口肉,兩位皇子自然可以爭。

  但是要陛下先開口,才許去爭。

  若是陛下不開口,那麼便是餓死了,也決不能張口。

  李白麟有些恍惚,知道自己犯了一個很不應該的錯誤,深深吸了一口氣。

  老宦官長長「吁」了一聲,勒馬而停,翻身下來,雙手攏袖躬身揖禮,再一度抬起頭來,看著那位「滿面愕然」的少年郎,由衷說道:「恭喜寧奕先生了。」

  故作不知的寧奕,將這一齣好戲演了下去,他撓了撓頭,有些「迷茫」看著這一批前來的「大人物」,這裡的許多人,都是熟悉面孔,他們望著自己的目光,絲毫不掩飾熾熱與欣賞。

  尤其是車廂紋刻黑色蓮花的年輕男人。

  寧奕知道,那車廂壁面上紋刻的黑蓮,乃是東境聖山聯盟的象徵,那個年輕男人,就是壓得大隋三皇子抬不起頭的二殿下李白鯨,他下了馬車,以示重視,似乎有話想要對自己說,但要等待老宦官的宣旨。

  第二道詔令,從老宦官騎車上馬奔赴青山府邸的時候,這些老狐狸大概就心知肚明。

  老宦官清了清嗓子,柔聲道:「寧奕先生,書院乃大隋根基,千年萬年,不可動搖,昨夜風雨飄搖,您拔除廟堂隱患,有大功德,不可磨滅……陛下特地擬了一道詔令,以表感謝。」

  果然如此!

  寧奕眼神里有一抹複雜意味。

  此時此刻,想到紅符街告別,陳懿拍自己肩膀離開之時,以秘音傳遞,意味深長的那句話。

  他的心底仍然被深深震撼了。

  原來到了書院之爭的最後,自己站出來……竟然會導致如此的結果,他萬萬沒有想到,自己之前看似無關緊要的表態,到了此刻,就這麼不講道理的,變成了最為重磅的籌碼。

  他彎下身子,準備揖禮,被老宦官攔住。

  「陛下先前與咱家說過,詔令要等到一切落定,再行頒布。」老人微笑開口:「寧奕先生,稍安勿躁。」

  他頓了頓,短暫的望向青山府邸的三座書院修行者,臉上的笑意頃刻之間消失不見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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