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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大隋皇室的血液,帶著至高無上的威壓,也帶著極其強大的詛咒。

  身負皇血,便不可能成為不朽。

  無數年來,皇室的天才修行者們,已經以親身的例子,證明了這一點。

  無論距離那一步多麼解決,哪怕只在咫尺之間,哪怕就握在了手掌只差收攏五指,終究沒有成功誕生出一位不朽。

  驚艷如太宗皇帝,六百年來,修行之姿舉世無雙,氣吞萬里如虎,在涅槃之後,面對著日益接近的大壽門檻,逐漸消磨了成為不朽的那股銳意,選擇誕下龍子,先保住皇室的傳承香火。

  「這裡的殺陣,密集程度令人覺得匪夷所思……」

  和尚掐訣念著兩部經文,袖袍里密密麻麻的符籙跳躍游掠,撼龍經和疑龍經合併之後,伴隨著念誦之音,隱約有異象浮現。

  就像是一條幼嫩的小龍,黑白二色,陰陽之形,扭曲搖曳在袖袍當中,指引方向。

  「據說當年修築皇陵,請了道宗三清閣的活神仙黃石公,辟開煙火,大造墓陵。」吳道子低聲說道:「後來代代墓陵,都有最頂尖的大師,國運昌盛,與這一脈的香火鼎盛避不開關係,如今天子腳下的大國師袁淳,便是親手布下皇陵陣法的修行者。」

  寧奕聽過「袁淳」的名字,太宗三位嫡子,太子所選的那位老師,便是當今天都國師「袁淳」,陪伴了太宗四百年的老人,功參造化。

  「皇陵內的空間並不聯通,恐怕除了太宗皇帝,誰也不知道這片皇陵究竟有多大。」吳道子眯起雙眼,雙手攏袖,道:「地下皇陵,是大隋皇帝最珍貴的遺產之一,歷代的皇帝都長眠在這裡,據說初代皇帝根本就沒有死……而是躲在黃石公修築的無漏大陣里,躲避天機,等待著成為不朽的那一刻到來。」

  寧奕也看出了這一點,皇陵的空間由「奇點」打通,並不是連接在一起的陸地,有時候眼前即便有路,仍然無法前行,只能觸發「奇點」,來前往下一段地點。

  好在自己有骨笛在身,所有的「奇點」都攔不住自己。

  吳道子瞥了一眼寧奕,這個少年身上的某樣寶物,帶著打碎空間屏障的效力,在盜墓這一脈里,幾乎是無往不利的大殺器,世上的大墓,信不過千斤巨鎖的青銅古門,只信無數符籙匯聚在一起的「奇點」。

  沒有人信得過自己死後的守墓人。

  這些停滯在懸空當中的「奇點」,便是墓主死後,唯一守在墓前的屏障。

  吳道子不由心悸,如果與自己一同進入皇陵的,不是寧奕,而是別人……

  那麼在誤入皇陵之後,他便是施盡渾身解數,也無法破開這層奇點屏障,要被硬生生困死在這裡,即便有著完整的尋龍經,盯著出口卻不能開啟,要飽受人世間最大的折磨,煎熬至死。

  念及至此,一陣後怕。

  「劍器近的小洞天裡,竟然連接著皇陵……」寧奕觸發一座又一座傳送陣法,奇點破開,兩個人周遭的環境不斷變化,但大部分都是破碎的斷壁殘垣。

  「這座皇陵,似乎已經被棄用了。」吳道子皺著眉頭,輕聲道:「為何感受不到一絲的香火傳承,連氣運也無……是當初那場大戰的緣故嗎?身負皇族血脈的書院大劍修,帶著劍器近挪移踏進皇陵空間,打得周圍氣運崩壞,這一處皇陵就此破碎開來,就此沉淪,以至於千百年來無人問津。」

  「很有可能。」寧奕點了點頭,他神情凝重,道:「劍器近大人的這一戰……看起來打得十分慘烈。」

  肉眼可見的,四座書院的寶物,被劍氣劈碎,散落在觸摸不到的「奇點」之外。

  寧奕眼神當中,有一絲不解。

  這場死戰,似乎是……劍器近占據了絕對的上風。

  皇陵的深處,劍氣汪洋如大海,在那座小洞天裡,他摘下了三座書院院長的佩劍,懸在膝蓋之前。

  劍修可死,劍不可丟,連本命劍器都被摘了,可見那三位書院大劍修在當初的那一戰,打到後面,已經力竭無法抵抗。

  為何劍器近最後結局仍然寂滅?

  難道還有藏在更深處的敵手嗎……想到這裡,寧奕的面色有些難看,他想到了天都的血夜,丫頭的父親死去的那一夜。

  裴旻大人一生的軌跡,與劍器近很是相似。

  兩位劍道的絕世天才,都死在了皇城當中,當初的十大聖山圍剿裴旻,與如今的三座書院合殺劍器近,都是早有預謀的殺局……此間的劍氣終成絕唱,只可惜毀在了陰謀與圍攻之下。

  「可惜可嘆,天妒英傑。」

  吳道子喃喃道:「我本希望,這位劍器近能夠從寂滅當中走出,給我一絲希望……」

  寧奕瞥了一眼和尚。

  吳道子的眼神,一絲痛苦糾纏,帶著悔恨。

  若是這世間,真的有辦法,能夠讓一個死人從寂滅當中煥發生機,那麼他便是不惜一切代價,也要挽回當年的遺憾。

  這世上哪來的這種法?

  寧奕平靜道:「你要復活的人,來自何方?」

  「不可說,不可說。」吳道子面色黯然,他攥緊雙拳,有些失落道:「有位信得過的大人物,對我說過,這世上是有辦法救活『她』的……如果在皇陵當中也尋覓不得,我只能去倒懸海那邊試一試了……」

  「信得過的大人物?」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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