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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頭去看,傾塌的石壁。
他的呼吸放緩,變得沉重起來,目光也變得十分複雜。
也許根本就沒有大小洞天,這面石壁就是為了扼殺當年的真相而生。
「劍器近在這裡設下了『奇點』。」寧奕深吸一口氣,道:「我有一種預感,那裡給了我極大的壓迫,應該通向的地方……就是皇陵,以初代劍器近的身份和手段,的確有資格設下這麼一個『奇點』。」
「沒有逆天手段,縱然找到『奇點』,也千萬不可踏入皇陵。」吳道子盯著寧奕,一字一句道:「這是我死去的師父,留給我的最後一句話。你先前試探了我很多次……事到如今,也沒什麼好隱瞞的,我修行的經文乃是《疑龍經》,疑龍撼龍,只得一半,並非不可踏入皇陵,但死在裡面的概率極大。」
寧奕環抱雙臂,手指敲打包裹細雪的黑布布料。
「你是蜀山的後人,跟溫韜後面學了《撼龍經》,所以能找到青山府邸底下的龍脈,來到劍器近洞天的時候,找到這面石壁比我要快……」吳道子笑了笑,道:「別問我怎麼看出來的……這樣就太瞧不起我了。」
「天都風頭正勁的蜀山小師叔,寧奕?」
寧奕沒有否認,而是乾脆利落承認了這一點。
寧奕停住敲打劍布,忽然道:「溫韜已經金盆洗手了。」
吳道子面色平淡。
「因為你的緣故。」寧奕頓了頓,道:「他說那一次失手,看見你被抓住……然後被大卸八塊,死在了東境聖山的大人物手裡。」
「金蟬脫殼罷了,小道爾。」
吳道子淡淡的笑了一聲,眼神閃逝一些難以捉摸的光芒。
他微笑道:「我這種人,行走在黑暗之中,早晚會有失手的那一天,如果沒有一些手段,還怎麼混下去?」
吳道子明顯不想多提。
寧奕便沒有再追問。
但他心底卻冒出了諸多疑惑:以三師兄的眼力,極少有可能會被瞞過,就算溫韜被吳道子騙過了,那東境聖山的大人物呢?這可是被抓了個先行的盜墓賊,砍掉四肢,千刀萬剮都是實實在在發生了的事情,什麼手段,能讓一個未破十境的煉體者,在星君境界的大人物手底下逃生?
這絕不是他口中所提的「小道爾」。
無論這件事情,多麼令人難以置信。
但是現在確確實實的發生了。
吳道子就這麼無比安穩的站在自己面前,四肢健全,頭腦清醒,這是事實。
無論是怎麼發生的。
發生了的,便是發生了。
寧奕看著和尚,輕輕吸了一口氣。
有這般瞞天過海的手段,和尚的背景絕不簡單。
聽說當時這件事情,險些讓這座聖山與東境靈山打起來。
和尚與東境的靈山,或許真的有很深的瓜葛。
「我身上的確有《撼龍經》。」寧奕深深吸了一口氣,道:「兩部經文合二為一,即便是皇陵,亦可以全身而退。」
吳道子面色凝重,道:「寧奕……規矩你都懂,我不再贅述,入皇陵之後,千萬小心行事,合則生,分則死。」
寧奕笑著點了點頭。
他伸出一隻手,白骨平原的劍氣流光,從四面八方如游魚一般匯聚開來,觸碰這處空間,打穿連接兩座墓陵的「奇點」。
……
……
傾塌的巨大石塊。
被劍氣切割削斷的霜雪石柱,支撐著寧奕和吳道子頭頂空間沒有坍塌的,是一條又一條的星輝鎖鏈,繚繞在墓陵當中。
這才是通天的手段。
一步都不可擅動。
寧奕和吳道子,額頭都滲出了冷汗,修行疑龍經和撼龍經的兩位後人,默念心法,感到了莫大的殺機,就在自己的頭頂,隨著那些圍繞墓陵緩慢穿梭的星輝鎖鏈,而不斷挪移,奇點的背後,這般的威嚴,應該是皇陵的某處入口。
霜雪石柱,是可以抵禦星君境界轟擊的堅韌材質,人族重要的領地城池,都以霜雪巨石鋪展城頭,這是一種稀世罕見的珍貴物質。
當年趙蕤想要錘鍊一柄絕世鋒銳的劍身,就考慮過拿霜雪巨石劈砍鋒芒,磨礪劍身,當一塊磨劍石……最後因為找到了更合適的材料,遂而放棄。
然而四面立起的霜雪石柱,一直通向遠方,這些石柱被人劍氣切斷,連著好幾根一起傾塌……寧奕和吳道子對望一眼,面色有些蒼白。
這就是當初劍器近與書院三位老祖宗爆發戰鬥的場地嗎?
四周的皇陵陣法,湧起了陣陣霧氣,龐大如巨蟒的星輝鎖鏈,緩慢穿梭,猶如龍身繞行,拖在地上濺出火星,鎖鏈通體湛藍,在霧氣當中蒙上了一層陰翳,有三分「龍蛇起伏」的意味,餘下的七分,就是寧奕和吳道子此刻感受到的「殺機暗藏」。
這裡布下了諸多殺陣。
當年三位書院老祖宗,為了悄無聲息殺死「劍器近」,恐怕付出了極大的代價,將劍器近的修行洞天,通過奇點轉移到皇陵地底,在這處封鎖了星輝和體魄的地方,試圖扼殺大隋天下最驚艷的劍修。
如果沒有猜錯,恐怕其中還有封禁劍氣的陣法,只不過被劍器近直接沖碎。
這些殺陣大多已經殘缺,但餘下的威能仍然極其強悍,寧奕絲毫不懷疑,自己此刻,若是膽敢妄動一步,就會觸發殺陣,整個人都被劈得神魂俱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