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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麻袍道者奉命行事,守住最外面的大門,外面人再如何叫囂,就算是動用星輝法門,裡面的寧奕一個字也聽不到。

  人不是鐵打的,每天站上七八個時辰,都夠這些人吃上一壺,更不用說口水戰,還要應對那些「鐵骨錚錚」的麻袍道者。

  沒到一個禮拜,寧奕的府邸前就安靜下來,沒人再做無用功了。

  ……

  ……

  裴煩最近在看書,看很多很多的書。

  寧奕沒有辦法來形容丫頭的瘋狂程度……教宗府邸里,麻袍道者會用馬車來搬運書籍,這些都是從天都的書庫里運來的。

  有人讀書,只讀精華,放棄糟粕。

  比如寧奕,寧奕讀書只是比正常人稍快一些,想要背掉,記下來,就只能撿著粗枝大幹死記硬背,好讀書但不求甚解。

  但丫頭截然不同。

  裴煩的記性好得令人寧奕咂舌,坐在桌案之前,脊背挺得很直,從白天陽光鋪撒桌面,一直坐到晚上桌案兩旁的燭火搖曳。天都藏書數十萬卷,優秀作品極多,但糟粕肯定有,丫頭來者不拒的統統接下。

  這是一種氣勢磅礴的宣戰,寧奕破境之前,就發現丫頭的耐性很好,認準一件事情就能夠堅持不懈的走下去,無論是修行還是其他的道路,都需要這麼一股子韌勁,蜀山的舞台太小,小霜山的藏書固然不少,但與皇城天都相比,還是捉襟見肘。

  這個渴望著更大世界的女孩,得到了跳出井口的機會,就不再浪費一絲一毫的時間,從入住那天,開始沒日沒夜縮在府邸當中,甘之若飴的閱書研習。

  寧奕破境之後的日子變得清閒一些,替裴煩大佬端茶送水的事情便大包大攬的兜了下來,本想著看書是一件極其累人的事情,如果丫頭乏了倦了,還可以隨叫隨到的陪聊兩句,如果丫頭晚上覺得冷,寧奕也可以勉為其難的充當一下暖被的苦力。結果小半個月過去了,丫頭晚上只睡兩三個時辰,白天精神抖擻的坐在桌案前,如果寧奕不出言打擾,還真的可以一整天都不覺疲倦睏乏。

  寧奕吃了苦頭,他好幾次靠近丫頭,發現桌案堆滿了黃紙,上面密密麻麻堆疊著自己看不透的符號和筆跡,隱約可以辨認出一絲熟悉的蹤跡,似乎是蜀山後山陸聖老祖宗留下的那張「子母陣」符籙。

  然而不僅僅是陣法,室內堆得書籍一摞接著一摞,丫頭翻過一遍就能記住,她開始緩慢掃蕩著天都的書庫,憑藉教宗大人的身份,原本禁制外帶的天都書庫,此刻成為了裴煩汲取前人智慧的私人書塾。

  寧奕試著去追趕一下丫頭的腳步,發現這是一個異常困難的事情。

  歷代欽天監的記錄結果,關於太白星以及諸多星辰的星軌研究……

  龍脈的測定與探測,尋龍點穴的依據,玄術與星輝之間的聯繫……

  如何在不修行的前提下,通過凝聚神性,來提高凡人的壽命……

  這些看似毫無聯繫的研習方向,丫頭都有涉獵,裴煩親自解釋過一次,這些都與陸聖老祖宗的符籙有關,那張符籙涉及的方面極廣,日月星辰,修行奧秘,不說完美復刻,想要拓印出一部分,就需要把符籙當中的循環弄清楚。

  寧奕聽著一陣頭痛。

  在徵求了丫頭不下十次意見,裴煩同樣無奈重複了不下十次,告訴寧奕真的不用每日每刻待在府里陪著自己……就像是一個為教宗端茶送水的麻袍道者,有些事情丫頭自己能夠照顧,寧奕的所作所為毫無意義。

  那些陣法看不懂。

  書籍也不太明白。

  寧奕悶在府邸里接近一個月,渾身都快要生鏽了。

  他將細雪困了一圈,包上一層黑布,栓在腰間,推開了府門,準備出去走一走。

  早就沒人在門前鬧事,教宗的這處府邸很是安靜。

  吱呀作響,門開之後,兩邊站若門神的兩位麻袍道者,十分訝異看著這位面色都變白了的蜀山小師叔,心想這廝竟然還有出來的一天?

  這一個月來,飯是他們送,書是他們搬,教宗大人的院子大歸大,好看歸好看,但被寧奕和裴煩住成了這個樣子……兩位負責看門的麻袍道者,一度懷疑自己在守著監獄。

  寧奕對著兩位溫和一笑,離開府邸。

  他大大伸了個懶腰,骨骼咔嚓咔嚓作響,就這麼走在路上,覺得渾身舒泰。

  這是他第一次腳踏實地的走在天都的街道上,大隋天下極盡天時地利人和的一座城池,街道的地面是由古老的青石拼湊而成,兩旁的酒樓和屋舍,帶著歷久彌新的芬芳,人流攢動,並沒有人認出寧奕來。

  少年取出了一小貫銅錢,買了一壺酒,一邊喝酒,一遍走在天都的大街上。

  壽典剛過,屋檐下掛著一盞一盞的大紅燈籠,隨風飄曳。

  寧奕喝著酒,覺得身子暖了起來,也輕了起來,天都人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,這是一種截然不同的氣象。

  西嶺的清白城顯得混亂而嘈雜,令人心神不寧。

  蜀山地界的安樂城又有些冷清,遠遠比不上這裡繁華。

  寧奕看到頭頂有迷路的烈麝,從皇城的一角飛了過來,低空掠行,身子砸破了兩三盞燈籠,搖搖欲墜,停在城牆上,目光還依依不捨望著某個方向,然後升空,火紅的影子越來越小,直至消失在雪氣當中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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