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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遇見貧困的子民,麻袍道者會替教宗施捨,大隋的城主給予最高規格的尊重和待遇,道宗的教宗則是像所有人展示他的慈悲。

  新任的教宗剛剛上位不到一年,這趟出行走出三清閣前,一直沒有人見過這位教宗的模樣,即便是如今,教宗仍然沒有露面,一切的布施和傳道,都由麻袍道者代為。

  ……

  ……

  紅雀被一隻溫暖的手,一遍遍捋著毛髮。

  週遊的那隻鳥,生性暴戾,很難有屈服外人的時候,那隻手的主人並沒有任何的修為,輕輕捋毛,唇角含著笑,眼神里的溫暖,像是可以融化世間的堅冰。

  週遊看著車廂那一邊,坐在自己對面的年輕教宗。

  一年前,老一任的教宗壽終正寢,新任教宗的選舉並沒有任何的激烈戰況,三清閣的幾位閣老,一致推舉了這位叫做「陳懿」的少年郎,成為教宗之後,陳懿的資料和信息就成為了全天下最私密的情報,即便是紫霄宮宮主,也無法徹查人生。

  這似乎是一位被上天寵愛的幸運兒。

  三清閣給了幾位宮主一份簡陋的情報,陳懿是西嶺境內的一戶普通人家,在被接到道宗三清閣作為教宗候選人培養之前,家人早喪,淪為孤兒。

  之所以能夠成為教宗候選人,便是因為陳懿身上不可多得的「神性」。

  週遊靜靜看著陳懿,這個不到二十歲的少年,笑意盎然看著紅雀,身上帶著凜然不可侵犯的氣息,或許是上位者登頂之後的自然流露,即便是眉眼柔和,但令紅雀沒有掙扎的原因……不是因為太過舒適不願反抗,而是潛藏的意志不斷警惕,不能反抗。

  陳懿披著一件簡單的白袍,他聲音帶著一絲感慨,掀開車廂帘子,望著外面的金色世界,道:「週遊先生……天氣涼了。」

  週遊微微蹙眉。

  「稻穀成熟之後,要及時的割掉,趁著天涼之前曬乾,稻穗曬乾之後變成稻草,可以餵給家裡的牛羊,熬過寒冬,冬天潮濕,稻草扎捆放在牛欄里,可以保持乾燥。」陳懿的眼中帶著一絲追憶,他輕聲笑道:「割草其實很累,一天不能停的,一個人要抱這麼大一攏——」

  說到這麼大的時候,他鬆開托著紅雀的那隻手,做了一個環抱的手勢。

  紅雀順勢蒲扇翅膀,艱難從車廂內飛出,清鳴一聲。

  週遊覺得這位年輕的教宗並不簡單,根據三清閣的死規,教宗不可修行,陳懿身上的神性溢滿卻不散,拿捏得恰到好處,如果是生來如此,那麼是一等一的幸運兒。

  多一分少一分都是一場危及生命的災難。

  珞珈山的那個瘋女人,感業寺的徐清焰……都是如此,這個世間,生來具有神性的人類,實在太少。

  所以陳懿才能當上教宗?

  週遊平靜地想,這或許是一種不幸,如果他不曾當上教宗,以體內的神性開始踏上修行,必然會比這世上大多數的人要順利。

  年輕的教宗,目光望著抱著稻穀踩在田野里的糙漢,眼神裡帶著一絲說不清楚的複雜意味,他輕柔道:「在坐上那個位子前,做過幾年農活,吃百家飯長大……好些時候沒有回去看看了。」

  週遊恍然的點了點頭。

  陳懿看著田野里,背著大大籮筐,一腳深一腳淺的少年郎,笑道:「以前日子過得比較苦,窯紅薯,挖土,砌窯,生火……我希望他們以後能過得好一些。」

  他敲了敲車廂,一位麻袍道者聞聲跟了上來。

  陳懿注視著那些惘然投來目光的人們,聲音柔和道:「告訴他們,這些稻穀道宗要了,買下來送給安樂城和草谷城的城主。除此以外……一戶人家三兩的補貼,家裡有老人和孩子的多貼三兩,願道宗與他們同在。」

  麻袍道者聞言之後,誠摯道:「我願追隨教宗大人。」

  陳懿點了點頭,望著週遊,輕聲問道:「有些時候……信仰的存在,是為了讓世間變得更好。這並不是一件壞事,對嗎?」

  週遊看著年輕的教宗,他看到了鄉村貧苦孩子的影子,也看到了道宗溫和派的光芒,這是一種矛盾的感覺,但他並不討厭陳懿。

  「是的,這是一件好事。」週遊點了點頭,道:「但很可惜,道宗之前的領袖並沒有做好這些事情……希望你能做好。」

  陳懿笑了笑,道:「我深知我為此而生,日後將全力為此間而奉獻心血……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好。」

  週遊心生感慨。

  這是一個有大宏願的少年。

  他想到了同樣出自西嶺的另外一位窮苦少年,這兩個人出身類似,但經歷卻截然不同,如果等到見面了……或許會產生一些理念上的不合?

  車廂里的沉默並沒有持續多久。

  陳懿的聲音帶著一絲好奇。

  「週遊先生,我想問一問,蜀山的『寧奕』,究竟是什麼樣的一個人?」

  披著白袍的年輕教宗,在上位之時,並沒有掀起多大的風雨,三清閣扶持陳懿,幾乎沒有爭議的打敗了其他的競爭者,正是因此,道宗教宗易位的消息……在四境之內引起的轟動,並沒有蜀山小師叔來的猛烈。

  陳懿很是好奇,這輛馬車已經行到了蜀山地界,要不了多久,他就能見到那個星辰榜第一的神秘小師叔。

  徐藏的死訊放出,不僅僅是道宗,大隋的四境之內,諸多聖山,無論仇怨結好,大多都會來到蜀山親自瞧上一眼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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