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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寧奕竟然一時之間,不知道該說些什麼。

  謝恩?

  謝恩……謝什麼恩?

  寧奕的表情有些複雜,他看著那節車廂,自始至終,那位三皇子都沒有下車,只是探出頭顱欣賞徐清焰美貌的時候,怔了那么小半刻。

  從看到李白麟的第一眼起,寧奕就不喜歡這位大隋皇室名門正統的三皇子殿下。

  李白麟眼中有很多東西,寧奕能夠看得出來。

  這個世界上,黑的就是黑的,白的就是白的;想要就是想要,不想要就是不想要;掩蓋永遠只能是掩蓋,無法掩飾內在,寧奕最不喜歡的一類人,就是虛偽的人。

  三皇子眼中有很多東西,唯獨沒有誠懇。

  他說的話很少,目的卻很明顯。

  恩威並施,打壓自己,然後放過自己,好讓自己心懷感激,感恩戴德。

  寧奕嘆了口氣,心想大隋皇室的這一套,應該是在方圓三萬六千里都屢試不爽?

  自己算是替最後截貨的那人背了黑鍋,這個恩情不謝也得謝。

  他看著三皇子,認真說了兩個字。

  「謝謝。」

  事情當然沒有結束。

  這並不應該是一個草民對待大隋皇子的態度,寧奕沒有敬畏之心,小無量山的修行者已經準備拔劍,好好教訓一下這個小子,但是車廂里的三皇子似乎並不介意這些禮數。

  李白麟敲了敲車廂,輕微的聲響,讓小無量山的人按捺住了拔劍的衝動。

  「把徐姑娘帶上來……」

  寧奕看著披著大灰袍的蘇苦緩步上前,他低下頭,看著徐清焰清澈的目光,笑著拍了拍女孩肩膀,輕聲道:「去吧。」

  徐清焰輕輕的嗯了一聲……

  在最後的時候,女孩低不可聞的開口:「保重。」

  寧奕溫和笑了笑。

  蘇苦把徐清焰領上了另外一節車廂,女孩登上車廂之後,寧奕皺起眉頭,他看見這位劍湖宮的大修行者,在車廂旁邊站立許久,手指掐訣,似乎布下了什麼陣法。

  應該是隔音陣法?

  這節車廂的馬車車夫拎起韁繩,準備出發。

  三皇子明顯也失去了興趣,他輕聲道:「走吧……給他留一個教訓。」

  侍在一邊的小無量山執法長老鄭奇,點了點頭,明白了三殿下的意思,他眼神掃過身後弟子,立馬有一位剛剛踏入中境的內門執法弟子對視目光,點了點頭。

  兩輛馬車開始先後啟程,三皇子緩慢掀開車簾,準備看一看那個叫「寧奕」的少年,會被教訓成什麼樣子。

  李白麟不會出手,寧奕說了自己是蜀山弟子,自己這位未來的蜀山師叔總不可能因為一些小事而出手懲罰……而更直白的一點,兩個人的世界天差地別,李白麟貴為大隋皇室,寧奕只是一條草民賤命,如若不出意外,今日之後,便再無見面之時。

  面色蒼白,看起來身體病弱的李白麟,其實是藏匿修行境界已久的修行者,大隋皇室的血統一直傳承極好,他的境界相當的高。一個想要去握住細雪的人物,怎可能沒有配得上蜀山小師叔的修為?

  只不過李白麟向來示弱,蜀山的暗宗,各大聖山包括皇室的記錄當中,他都沒有出手的戰績。

  他早就看出了寧奕只不過是個第二境的初階修行者,論魂海論星湖,都只不過是個草包。自己這一行人,小無量山的,跟在鄭奇身後的,最少也是個第四境的中境修行者,只需要一劍,輕則讓他躺上十天半個月,斷去三四根肋骨,重則廢了修為,再無修行念頭。

  就當是……僭越之罰,不敬之懲。

  然而他卻看到了自己意想不到的畫面。

  ……

  ……

  與鄭奇只是一個眼神交錯,便拔劍而出的小無量山弟子,已經第四境修為,他抬臂拍向自己肩頭,一柄灰濛濛的長劍倏忽破袍而出,身子前掠,劍器隨之俯衝。

  小無量山弟子單手攥住劍柄,毫無預兆開始奔跑,目標就是站在感業寺寺門口的那個少年。

  寧奕面無表情,在他想像當中,這才應該是正確的招呼畫面,對著那位疾沖而來的小無量山弟子點了點頭,寧奕腳尖踢踏一下傘劍的傘尖,身子向後仰去,灰色長劍橫切而過,貼著少年面頰,將兩顆石獅子攔腰切開。

  碎石崩裂,小無量山弟子的眼神凝聚在自己身下,那個反應速度極快的少年,竟然躲開了自己的一劍?

  星輝暴動,他雙足踏地,馬步站立,一劍立斬!

  寧奕已經閉上雙眼,聆聽空氣當中熾烈的風聲。

  他並沒有急著動用傘劍,因為徐藏交給自己的劍勢,招招都是殺人手段。三皇子想要教訓自己,恐怕只是想要打斷自己兩根骨頭,如果自己此刻殺了這位小無量山弟子,真正惹上了大隋皇室,麻煩就不會那麼簡單。

  傘劍並沒有轉出劍鋒,寧奕身如泥鰍,臥地如龍,第二境的星輝數量雖然稀少,卻比這位第四境的小無量山弟子要靈活許多,附著在腳底,整個身子如蜻蜓點水,向前掠行,從那位弟子身下掠過,劍氣紛飛,感業寺的門檻被一劍砍成兩半。

  近乎與地面平行,只有腳底粘粘在地面的寧奕,瞬間挺直身子,他沒有回頭去看身後的弟子,而是目光越過人群,與那位三皇子的車廂對視。

  如此大的聲響,徐清焰沒有探頭……看來那個灰袍男人,的確布置了一個隔音陣法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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