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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這個問題並不難解答。

  元大人所給予的,便是脫胎於龍綃宮的飛升秘紋!

  「是。」

  裴靈素回答之時,仍然有些困惑。

  她不明白寧奕問這句話的意義,北境長城被金翅大鵬鳥咬出了一個缺口……已經不再圓滿,按照原先計劃來看,白亘用暴力拔除了北境飛升的最後一縷希望。

  長城不再圓滿,又該如何飛升?

  她本以為,寧奕帶自己來龍綃宮,是想藉助自己的陣紋,再配以神力,升起這座海底宮殿……畢竟這次相見,她也看出來了,寧奕境界大漲!

  如今來看……寧奕的神力,似乎無法使得龍綃宮飛升?

  「五百年前,阿寧集齊了所有天書,但龍綃宮沒有飛升。」

  寧奕看出了裴靈素的困惑。

  他為之解惑,拋出一個問題:「為什麼?」

  順著寧奕思路。

  丫頭喃喃道:「因為……八卷天書的神力不夠?」

  不等寧奕開口,她便搖了搖頭。

  「不……不對……」

  裴靈素何其聰慧,自己漸漸猜到了最終的真相,道:「如果阿寧當初所做的一切,都是為了應對『終末讖言』……那麼她沒有做的事情,就是對終末讖言的無效解。」

  寧奕點頭。

  「我要拆解龍綃宮。」

  他說出了自己的決定,道:「只留下黃金城。」

  黃金城鎮壓著海眼,那株古木和樹界殿堂,是必須留下的!

  其他的……不過是上古殘留的破敗宮殿罷了。

  如果說,那是阿寧留給自己的「遺物」,那麼自己,便有處理龍綃宮的權力。

  寧奕決定拆解這座神跡。

  而裴靈素,則是隱約之間,明白了寧奕接下來要做的事情……

  「好……我以陣紋輔佐你。」

  她壓下略微顫抖的聲音,面色凝重,盤膝高坐在幽暗海水之上。

  元留下的陣紋圖卷,在裴靈素腦海中鋪展開來,龍綃宮的一磚一瓦,似乎都烙入記憶之中。

  寧奕眉心掠出七縷流光。

  他開始拆解「龍綃宮」——

  整座倒懸海海底,陷入天翻地覆般的震顫動盪之中。

  一磚一瓦,構搭神跡,今日說拆便拆!

  黃金樹下,殿堂之中,那鎮坐在石板之上的白髮道士,緩緩睜開了雙眼。

  週遊面色枯白,一己之力,鎮壓著那隨時可能衝破縫隙的黑暗生靈,此刻感應到了海底震顫,閉上雙眼,腦海中浮現出黃金城外景象。

  「大魄力……」

  白髮道士竟是笑了。

  他知道寧奕要做什麼。

  「寧奕,我來助你一臂之力!」

  週遊輕喝一聲,本尊端坐高座,動彈不得,但言語落下,袖袍中掠出幾縷金線。

  至道真理的金線,掠出樹界殿堂,掠至黃金城外!

  金線所及之處,龍綃宮的飛升壁垣順延陣紋,被完整切割下來。

  寧奕隔空遙遙一揖。

  白髮道士笑而受之。

  ……

  ……

  北境長城的戰爭結束了。

  天外天陣紋被撞破了一道口子,從高空俯瞰,看起來像是一道猙獰的傷疤。

  事實也的確如此。

  橫亘南方,屹立如天塹的北境長城,的確被人砍出了一道破碎的頎長傷疤——

  鐵騎俯在馬背上,馱負著自己的戰友,有些斷了手臂,但還活著,有些身軀完整,但永遠失去了呼吸。

  殘陽將盡,這場大戰雖然勝利,但卻甚是悽慘。

  靈山僧兵,與聖山劍修,互相攙扶著向長城方向走去。

  若不是寧山主最後神兵天降……這場戰爭的勝負,還是另外一說,但無論如何,白帝的目的都達到了。

  北境長城被突破,從正中央的瞭望台方向,被撕開一道口子,這道傷疤無論從哪個方向去看,都無比刺眼……這是北境長城近半年來的心血,無數陣紋師費盡心力,只為完成傳說中的飛升陣紋。

  北境飛升拼圖,永遠地缺失了一塊。

  沉淵君披著沉重大氅,坐在一枚高大的破碎石柱上歇息,破壁壘放在身旁,飛劍劍身沾滿妖血……這都是白亘的血。

  從妖鳥腹中,沉淵救出了北境城破之時的那些倖存者,大多是被父母死死護在懷中的孩童,或者是躲在牢固樓閣內,僥倖沒有被風暴碾碎的幸運兒。

  活下來的,十不存一。

  大旗插在北境將軍府的最高處,迎風飄搖,只是在殘陽輝光下,難免顯得黯然。

  他的眼神里有苦痛,但更多的是平靜……這份平靜,不是對戰爭死傷的漠然,北境長城破了,飛升計劃破碎,他心痛,城內百姓死亡慘重,他更心痛。

  但當下,哪裡容得了自己去哀悼?

  他是將軍府大先生,須時時刻刻冷靜,自醒。

  沉淵悠悠吐出一口氣來。

  他躍下石柱。

  「方才一役……鐵騎,陣紋師,聖山劍修傷亡如何?」

  石柱下沉默不言的千觴君,遞上了一份案卷,其內是粗略統計的戰況。

  沉淵君只是一瞥,案卷上二師弟用醒目的紅筆,在總結之處,寫了一行字。

  北境飛升,玉碎。

  「師兄。」千觴聲音很輕,帶著哀意,「陣紋師死傷慘重……還要修補北境,恐怕要等很久,很久……」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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