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壓塌北境長城瞭望台的金翅大鵬鳥,因為體型過於魁梧龐大,那輪新日,在它頭頂,宛如一枚黃豆。
在寧奕現身雲海,遞出那一劍之時。
儒衫白亘所受的重傷,以及感受到的壓迫,便一絲不差地傳遞到了北境長城這裡……金翅大鵬鳥知道,他必須要逃。
可是寧奕的速度……實在太快了!
「轟隆隆隆——」
巨大妖鳥扇動翅膀,想要起飛。
降臨在北境長城上空的寧奕,神情漠然,他五指隔空攥攏漆黑夜幕,「撕啦」一聲!
永夜破碎!
緊接著,神火繚繞所成的「新日」,陡然下墜,這一墜砸,便是落於金翅大鵬鳥的脊背之上,小小一粒黃豆,竟然有著億萬鈞神力,裹挾著生死道果境妖修都無法承受的重量,將剛剛騰飛起勢的妖鳥,壓得脊骨坍塌破碎——
這一幕,似曾相識。
當年白帝只手壓塌灞都城,便是如此。
「寧奕……不!」
妖鳥口吐人言,它眼神中閃過一縷瘋狂,根根翎羽豎立,抖擻出磅礴血氣。
在其寬闊脊背之上,忽而浮現一道道身影。
被白亘吞吃掉的那些「永墮者」!
妖壓之下,寧奕面無表情,甘願入瓮,被這殺念意志籠罩,置身於屍山血海之中。
他平靜注視著那些妖靈,人奴,源源不斷向著自己湧來……金翅大鵬鳥的脊背足夠寬大,這裡成為了一座戰場,只是奔赴戰場的人,早就已是死人。
跨過光陰長河返回之時,他看到了北境長城的一片景象,也看到了白帝以永墮者軍團,攻破天外天陣紋的這副畫面。
如果沒有執劍者。
這些無法以常規手法殺死的「墮靈」,真的會將長城衝垮。
可是如今,則不同了。
「師兄。」寧奕對著北境長城斷壁殘垣最高點的沉淵傳音,道:「我會撕開它的嘴巴,請你救出北境長城的無辜者。」
沉淵握攏刀劍,點頭。
下一剎。
寧奕忽然動了。
在北境長城諸多修士眼中,寧劍仙破開虛空,一直是極靜的狀態,此刻毫無預兆,忽然踏步前行,他彎腰躬身,腰間細雪出鞘,劃出一抹長抵數十丈的細長虹光。
「蹬蹬蹬——」
寧奕踩著金翅大鵬鳥的寬闊脊背,一路向前,屍山血海之中,那些墮靈如同飛蛾撲火,向著寧奕這枚熾陽撞去,只是他們太過脆弱,在執劍者面前形如白紙,哪怕有一縷髮絲觸及劍鋒,也會連帶著整具身軀支離破碎!
數息之間,金翅大鵬鳥的脊背上,燃起一撥熾烈光潮。
寧奕在屍山血海中,砍出一條筆直狹窄的小道,直通巨大妖鳥的面門。
最後的縱身一躍。
寧奕閉上雙眼,單手在劍鋒處抹過。
白骨平原輕顫——
「時之卷!」
沉眠在丹田內的天書古卷,一縷一縷迸發而出,盡數加持在時之卷中。
無形的時之域墜落,如同一張大網,落在那巨大妖鳥身上。
白亘眼中的瘋狂意味並未減少,他仍在瘋狂掙扎……同為生死道果,他還不至於完全被時之卷拖入凝滯之中,任人宰割。
但是寧奕的大成時之卷,比龍皇要強大太多!
當白亘意識到寧奕想做什麼,並且合攏鳥喙之時,已經來不及了,一抹滿溢而出的神性輝光,向著它面門轟殺而去,磅礴的劍芒直接將妖鳥面門撕出一道十字裂口。
緊接著,北境長城城頭的沉淵君動了。
他直接消失在原地。
在放緩數十倍的時域之中,一柄飛劍極速穿行在妖鳥腸胃之中,飛劍停滯,虛握劍柄的沉淵君也便出現!
他看到破碎的樓屋,如潮的血水,神情陰沉下來,不知多少無辜生靈,死在方才那一劫中。
不過黑暗中,還有微弱的呼吸。
沉淵鬆了口氣,他目力極灼,望向遠方,看到依偎在父親懷抱中的襁褓,相互緊抱的兄弟姐妹。
好在。
還有一些……倖存者。
當下,他不再猶豫。
救人之任,唯他能夠勝任。
……
……
時域之中,寧奕大開殺戒。
大隋天下盛讚他一聲「寧劍仙」,聽起來是高尚儒雅之稱,但他從來與高尚儒雅二字沾不上邊,寧奕手上,沾染了不知多少鮮血。
在敵人眼中,他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寧大魔頭。
「當年裴旻先生,一己之力,殺穿妖族邊陲。」
寧奕一邊行走在屍山血海中,一邊傳音,給身下的巨大妖鳥。
「殺得你白亘……不敢迎戰……」
細雪被他收起。
「可還記得,裴旻先生用的,是什麼劍法?」
一縷光華,在寧奕眉心升騰燃燒。
白亘恍惚回憶起了當年景象……緊接著,那巨大妖軀,徹底被重壓碾住,無法動彈。
神性加持之下,一座披掛黑白的山水水墨畫,浮現而出。
這不是一幅畫卷。
而是一座,真真正正的「世界」!
小衍山界之中,掠出數千把飛劍,每一柄,都附著執劍者純粹的劍念。
劍修分兩種,一種只修自身一把劍,在劍意上登樓,登到高處,便如徐藏,殺念夠強,足以逾越所有規矩,世上無人殺不得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