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27頁
頂著妖潮進攻的壓力,在北境長城外壁的那些陣紋師,想要修築圓滿陣紋?
摧魂幡出!
整座北境駐守將士,必定魂海紊亂,根本無法進行符籙推算!
接手摧魂幡的金烏,細細端詳,神情凝重。
這袖珍小幡的杆頂,纏繞著一縷淺淡黑色霧氣。
這是滅字卷的純粹殺念!
「我以一縷神念,加持此寶。不難料到,你若持幡現身,北境必要反撲。」白亘漠然道:「沉淵若敢出城……你便催動此念,可激盪摧魂幡內所留的兩座陣紋。無須與他分出生死,只需要拖住即可。」
「幡內有兩座陣紋……」
金烏大聖手指摩挲,以神念感應那縷殺意,果然在黑霧繚繞的幡旗杆頂,感受到了雕刻極其隱晦的陣法。
一座是殺陣。
而另外一座……則是刻有白帝「縮地成寸」空間感悟的傳送之陣。
「沉淵不可留。」
白帝意味深長道,「若他果真出城,自願入瓮……我會親臨北境,只需將他殺死,這場攻伐之戰,也便到此為止了。」
當年灰界一戰,他犯了一個失誤。
與沉淵一戰,他只是廢掉了這個北境領袖的修為,卻沒有成功將其殺死……這個失誤,導致了如今北境長城的攻克難度大幅提高。
沉淵是北境的旗幟,是長城照破黑夜的熾火,是白帝最憎惡,卻也最無可奈何的……殺不死的野草。
他還活著一日,北境便如鐵桶壁壘,不可攻破。
當然。
大隋天下除了沉淵,還有一個寧奕。
裴旻先生留下來的遺志,傳遞給了後人,寧奕和沉淵不是一個人,他們是千千萬萬人,北境長城之所以綿延之所以巍峨,是因為在城牆內生長一千縷野火,一萬根野草。
燃之不盡,燒之不絕。
在白帝心底,寧奕和沉淵,乃是最最刺目的眼中釘,肉中刺。
是他最想殺死的兩個人!
大隋天下的北境守勢固若金湯,但只需要殺死這兩人……長城之戰便已奠定勝勢,若這兩人身死,白帝甚至可以考慮,如何在擊破長城之後,一點一點侵蝕吞服大隋皇權,以及享用這座豐饒無比的南方天下。
最礙事的人,往往就是最難殺的人。
正當白帝將摧魂幡交付給金烏大聖,準備消散神念之際,北境長城方向,響起了一道震天的鼓響。
「嗯?」
白亘皺起眉頭。
他望向遠方,天外天陣紋之內,北境城門緩緩打開,兩道單薄身影,緩緩推行而出。
有天外天籠罩,北境長城將妖潮阻斷於二十里外。
但……開城門,仍然是一個無比挑釁的行為。
尤其是此番開門,只走出了兩人。
一人坐於輪椅之上,閉目養神,似在淺眠。
另外一人,則是緩慢推行輪椅,兩人就這般緩緩前行了數里,推輪椅的那人步伐並不快,但每一步踏出,腳下都有空間扭曲,大道陣紋相應。
明明是慢悠悠推椅而行,但十里地,卻是轉瞬便至。
海潮起漣漪。
潮水盪出,落回,已不復五年前模樣。
師兄師弟,上一次看海之時,海未枯竭。
寧奕的衣衫沾染著風霜,他越過西海,停駐風雪原,跋涉龍綃宮,回到北境,肩頭衣袖還凝滯纏繞著光明祭壇的殘留聖光。
「師兄,你看……那裡有一座樓。」
緩緩止步後,寧奕抬起頭,與天海樓上的俯瞰者對視。
沉淵君緩緩睜眼。
天外天內,師兄弟望向那座天外高樓。
與寧奕對視的白亘面無表情。
還真是想什麼來什麼……自己最憎惡的兩人,今日都現身了啊。
心中湧現強烈殺念和衝動,被死死壓下。
若完成了最後一步……他應已親身抵臨北境,將寧奕沉淵殺死了吧?
寧奕嘖嘖笑道:「這樓真高啊。很久之前有人告訴我,站得高,看得遠……」
「看得遠,不見得。否則堂堂一位妖域皇帝,怎會做了他人走狗?」沉淵君淡淡接道:「但……站得太高,摔下來的時候會死。」
憑欄杆處,白帝面容已是陰雲密布。
「妖域皇帝?」寧奕大驚失色,旋即笑道:「好嚇人的名頭啊……只可惜這位妖族皇帝,在我面前接連敗退三次,或許是太怕死的緣故,所以才會願意當狗吧?」
敗退三次。
一次龍綃宮。
一次天神高原。
一次鐵穹城。
說到這裡,寧奕已是笑意全無,眼中只有冷意和殺意。
他輕聲道:「只可惜,當了狗,也是會死的啊。」
第1357章 命之將寂
寧奕沉淵一番話,引得金烏大聖怒髮衝冠。
這個人族劍修小子,伶牙俐齒,每次交鋒,都要言語上占盡便宜。
「混帳……」
金衫童子眼神里湧現血絲。
「陛下!我替您殺了他!」
白亘卻是搖了搖頭,淡淡道:「何必理會?跳樑小丑罷了。」
豎子只會逞口舌之利。
他知道,寧奕和沉淵這番話,只是為了激怒自己……他們如今所能做的,也僅止於此了。
這寧奕,敢口出狂言,也只是因為他龜縮於北境長城之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