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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難看出這張古符存在了極久的時間……其上字跡磨損,一片模糊,即便交給丫頭也無法推斷出符籙上陣紋的含義。
這無字古符,就是張君令身世的最後一個線索。
張大樓主倒是想得開,她將這張符籙交於自己,便是認定自己會幫她查下去……先前言語所提,提及徐清焰,亦是用了一縷心機。
她是個聰明人。
而最重要的是,寧奕也知道……張君令沒有說謊,字裡行間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,她的身世與自己有關,也與徐清焰有關,僅僅憑藉這兩點信息,自己就一定會感興趣,並且追查下去。
「身在局中,看不真切,有些時候,需局外人來解謎。」
張君令心平氣和,道:「既如此,我何必再苦苦糾結,不妨就把這樁解謎之題交到你手上好了……更何況,還有比你更值得信任的人嗎?」
寧奕嘆了口氣。
又來這一招。
寧奕本無意去做一位大善人,奈何四境之內,俱將一顆真心交付自己。
他收下古符。
這一舉動,便意味著答應了張君令。
青衫女子唇角微翹,露出狡黠笑容。
「不過,你也算找對人了。」
寧奕收起符籙後神秘一笑,道:「這樁謎題,要不了多久……就會有答案了。」
……
……
在那張無字古符取出之後——
張君令的身世之謎,寧奕心中已經有了一個極其靠譜準確的猜測。
只不過他賣了一個關子。
張大樓主也很聰明地就此打住,沒有配合寧奕的故弄玄虛,繼續追問下去。
離開天都。
寧奕直奔西海而去。
當務之急,是找全三種材料。
極陰熾火已經在冰陵內找到,還剩下「仙人根」,「鐵鏽鱗」。
這一次,寧奕沒有動用空之卷,而是駕馭飛劍,坐在劍身上閉目養神,向著西海方向掠行。
原因有二。
一是因為執劍者天書之力,每次動用,都要消耗大量神性……北境將軍府即將向草原輸送大量鐵騎,自己需要維持那扇門戶的開啟,這已是一個不小的開支,此次開門遙傳西海,可能會影響到鐵騎入原。
能省則省。
二是寧奕也需要一個清淨的時間,來整理自己這些時日的收穫。
正好在飛劍上,可以靜下心來,捋一捋思緒。
寧奕先是取出一團雪白光芒。
雪白光芒內,一股股紊亂的虛無之力,宛若溪流一般交纏。
鐵穹城之亂,寧奕如願取到了龍皇遺留在妖神柱內的時之卷造化,這團雪白光芒之內,便是龍皇參悟古書之時的心得。
前人載蔭,後人乘涼。
這位「時之卷」大成者的感悟,寧奕一點一點咀嚼消化,如今已煉化地七七八八。
其實寧奕天資相當不錯,即便與歷史潮水中那些不同的天書契合者相比,亦是不落下風……譬如,在山字卷生字卷中,寧奕都展露出強大的感悟性,迅速煉化,完美適配。
陸聖山主,謫仙這般驚艷的修行者,只不過是一卷天書的契合者。
從這個角度來看,寧奕的確是有資格掌握大多數天書的執劍者!
但……寧奕的潛力,遠比自己想像中要強大。
尤其是在勐山修行一年之後。
道心蛻變,一通百通。
原先不得其解的命字卷,好像瞬間就明悟了大半,所謂他山之石可以攻玉,天書到手六卷,便像是一個又一個環扣,互相解答,互相融化。
所以,即便沒有龍皇的時之卷造化。
以寧奕資質,完全參悟時之卷,問題也不大……需要的,就只是時間。
但寧奕最不夠的,就是時間。
倒懸海枯,終末讖言,整座天下都處於未知的倒計時中。
一柄飛劍,穿梭雲層。
坐於雲海上的寧奕,掌心懸浮著的那團雪白光芒,伴隨著平穩呼吸,一絲一縷拆解,化為絲線,掠入額首,口鼻。
數個時辰後。
龍皇所留下的妖神柱感悟,造化,被寧奕盡數消化。
他緩緩睜開雙眼,指尖抹過虛空,從劍氣洞天內取出一柄生鏽鐵劍,指尖抹過之後,鐵鏽蛻化,翻新,這柄鏽劍在數息之中化為嶄新之物……
掌控時之卷,不僅可以回溯時空,窺見過往。
也可以改變某樣事物的時光。
鐵劍鏽光消失,寧奕抬起頭來,雲層之中隱約有噼里啪啦的乾燥枯響聲炸起,似乎有無形劫力繚繞。
天道在上。
大道規則中,定下了不可忤逆的鐵律。
生死,時空,皆不可逆。
很難想像,僅僅是一個抹劍動作,就要引動天劫降臨。
因為寧奕剛剛行為的意義,不是單純抹去劍身鐵鏽那麼簡單……在時之卷力量之下,鐵劍的「壽元」被延長了,或許先前以鏽劍伐木,一劍之下,木未必倒,劍一定碎。
而如今,這柄劍被回溯到了新鮮出爐的鼎盛時期,這也就意味著……這柄劍如今的因果,以及有可能衍生出的命運絲線,都被時之卷改變了。
寧奕坐在飛劍上,神情平靜,無視周遭的劫力警告,依舊繼續。
他再一次,以指尖抹過。
鐵劍的時光,繼續向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