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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二妖神柱,降臨。
但因為執掌者並非龍皇的緣故,快速連綿重疊在一起的柱影降落之音,其實只有六道。
但,已然足矣。
「邀諸位來鐵穹城,便是為了今日。」
黑衫老者面無表情,掃視兩側,「北域可亡於外敵之手,卻不可亡於內鬥之中。既然諸位心屬東域,那麼今日……老朽便送諸位一程。」
泥沼之中,唯一能夠自如行動的,便是紫凰妖聖。
她沒有被妖神柱的意志籠罩!
所以她才真正直觀地感受到,大聖的強大,時之卷意志的強大……或者說,龍皇所遺留的這件戰爭寶器,妖神柱的強大!
在近乎凝滯的時之域中,在玄螭境界之下的所有敵手,都被壓制。
哪怕是那位藏拙多年,已無限逼近於涅槃圓滿,只差一線之隔的浮圖妖聖,也不可避免。
這是大道法則!
是天地至理!
在極道廝殺之中,這一縷細微差距,便是生與死的區別。
玄螭大聖沒有理會那即將墜落自己頭頂的黑白輪盤,頂著那片「緩慢降落」的黑色陰翳,他同樣「緩慢」起身,只不過起身下一剎,便直接出現在了浮圖妖聖面前。
他知道最大的威脅是誰。
白袍妖聖的瞳孔緩慢收縮……因為境界無比逼近的緣故,在玄螭大聖時之域的籠罩下,他依舊可以做出極其細微的反應來。
黑衫老者抬起蒼老枯敗的手掌。
玄螭大聖真的已經很老了,跟隨龍皇多年,從征戰北域之時便見證了皇帝的風采,鐵穹城能有今日的輝煌,一半是出於玄螭的心血……陛下死後,沒有人比他對這片土地更具備感情。
他不能接受北域傾塌。
更不能接受背叛。
當那枚蒼老手掌,即將按在浮圖妖聖額首之時,玄螭大聖的瞳孔中,忽然出現了一抹極其細微的亮光。
那抹亮光,鋒銳的像是一把刀。
從浮圖妖聖掌心所託的那尊雪白寶塔之中掠出,因為這抹光華實在太小了,如米粒一般,所以幾乎不可查覺……但倒映出現在玄螭大聖瞳仁中的那一刻起,這縷光華便開始瘋漲!
那枚被時之域凝固停滯的雪白小塔中,撞出了一縷璀璨熾烈的金燦光芒!
伴隨其一同撞出寶塔的,還有一聲高亢尖銳的戾鳴!
「撕拉」一聲。
玄螭大聖胸前的黑衫被一枚雪白如玉的手掌穿透,那枚手掌燃燒著萬度高溫,從老者的後背之處穿出。
穿出之後的手掌仍然雪白,繚繞著一圈猩紅的火焰,將貫穿傷口的鮮血盡數焚滅。
一位金衫童子,橫於玄螭和浮圖之間。
金烏大聖瞳孔之中燃著滾滾火光,他盯著自己鏖戰多年,未分勝負的老對手。
玄螭大聖的眼中,浮現一縷惘然,而後是恍悟。
他低下頭,看著那枚插入自己胸膛的稚童雪手。
妖神柱加持下的時之域,對於境界比自己低的對手,有著幾乎無法打破的絕對壓制力。
可在同境爭鬥之間,卻無法發揮出先前那般霸道的壓製作用。
而浮圖妖聖,在踏入鐵穹城前,便想到了會有這麼一幕。
所以……
須臾納於芥子……
那座氣息不可探查的雪白寶塔中,便藏了這麼一個「驚喜」。
黑衫老者面色悲憫,如獅子一般,默默凝視著自己的老對手。
雖然他大限將至,已是一副衰老枯敗之相……但他很清楚,眼前童子所剩的時間,也不多了,之所以是童子之身,不過是「迴光返照」之相,如果說自己會愈發蒼老,而後留下一具枯敗的皮囊而死去,那麼金烏大聖最終的歸宿,多半就是越來越小,直至化為嬰兒,湮滅神魂,最終身入芥子消失於虛彌。
他和金烏,某種意義上來說,是爭鬥多年的宿敵。
更是站在命運長河對立面的冰與火。
兩域戰爭爆發之後,兩位妖族皇帝,竭盡全力拼殺,希望對手先倒下……而陛下遭遇不測之後,北域就只剩下了自己。
玄螭曾想過。
若自己死在白帝手下……這漫長一生,便留下了最大的遺憾。
沒有與自己認定的宿敵交戰。
他很想證明,如果不是意外,那麼龍皇殿定能壓過芥子山,陛下定能勝過白亘。
而自己,也定能戰勝金烏。
而今日,便正好了卻自己的遺憾。
下一剎——
玄螭大聖解除了「時之域」的壓制。
四位圍擁而上的妖聖,看到玄螭此刻方位之後,俱是面色驟變,感到自己的「時間」被切去了一部分,瞬間向著四道方位掠去——
雲蘿悠悠吐出一口長氣。
方才,他只感到一股巨大殺念襲來……此刻看清場面之後,心有餘悸。
若不是金烏大聖藏身浮圖塔內,自己已經死了。
「轟隆隆隆——」
龍骨大殿上空,再次響起震耳欲聾的轟鳴。
而這一次,不再是虛無的投影降落。
而是實實在在的,有一根又一根巨大石柱,從鐵穹城上空拔地而起,垂落射入龍骨大殿地面。
一根,兩根,三根……
十二根妖神柱!
「轟!」
徹底落定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