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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而。
什麼都沒有發生。
寧奕臉上笑意逐漸變得僵硬。
他保持著按壓眉心的動作,可是劍氣洞天毫無感應……僵持了十息之後,江面響起烏鴉喳喳鳴叫之聲。
一隻黑鴉扇動翅膀,落在船頭蓬頂,極其囂張地帶著嘲諷語氣,叫了三聲,然後飛走。
寧奕宛若石化。
這個本該無比瀟灑的動作,如今看起來……很是愚蠢。
九叔神情複雜,抽了一大口水袋煙,望向寧奕的眼神像是看著一個智障孩童,老叟站起身,帶著安慰意義地拍了拍余青水肩頭,然後抓起長竿,撐船而渡。
余青水撓了撓頭,「寧兄,要不您再想想……」
「不用想了。」
寧奕急了,咬牙切齒指著眉心,道:「飛劍真在這裡。」
該死的,自己的劍氣洞天竟然沒法動用了……而且神性似乎也凍結了?
這觀想世界,把自己的力量封鎖了。
「不是。」
少年哭笑不得,也指了指自己眉心,小心翼翼問道:「我的意思是,你再仔細想想,墜江的時候是不是腦袋磕碰到哪了?」
證據確鑿,百口莫辯。
無法施展飛劍之術,寧奕知道自己的解釋只是徒勞,於是乎只能沉默。
他看起來有些頹喪,扶著額首。
此刻更像是一個墜江之後失憶惘然之人。
便在這時,船腹忽然響起急促的喘息。
然後是沉悶的咳嗽。
黑色紗衣盡濕的女子猛然坐起,與寧奕先前一模一樣,嗆出一大口水來。
徐清焰眼前視線從模糊變得清醒。
顛簸的小舟。
坐在身旁的寧奕……還有。
「哥……?」
她看清楚了那個蹲在船頭,拿著困惑眼神打量自己的少年。
一時之間恍若隔世。
當年,未曾白頭的徐清客,便是這個模樣。
可以說是一模一樣,毫無差別。
她成功來到了徐清客的觀想世界,看到了自己十年未見的親人。
「你喊我什麼?哥?」
余青水聽了這個字,並不開心,反而愁眉苦臉,把腦袋貼著江面反覆凝視,手指捻了捻麵皮,咕噥道:「我有這麼老么?」
撐船的九叔見此一幕,開懷大笑,只是殘疾緣故,喉嚨里只能撕扯出低沉的嗬嗬之音。
看得出來,他很高興。
原本九叔心中隱約擔心,這墜江二人,不是什麼好東西,若是被青水好心救上來,會不會出現反咬一口的情況。
如今看起來,這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,心地不壞。
是兩個有意思的小傢伙。
「姑娘怎麼稱呼?」余青水轉過頭來,目光疑惑,道:「你是怎麼墜江的,還有印象嗎?」
「我姓徐,雙人徐,名清焰。」徐清焰低聲道:「你喊我清焰就好。」
至於第二個問題。
她眨了眨眼,望向寧奕,後者神情複雜。
「碰巧御劍路過此地……飛劍受損,所以不慎墜江。」
徐清焰捋了捋髮絲,輕柔開口。
余青水錶情跟見了鬼一樣,這回答,與先前寧奕的回答,不能說一模一樣,只能說毫無差別。
「飛劍呢?」
少年努力讓自己再相信一次。
他打量著徐清焰,只不過眼神比先前打量寧奕,要收斂許多。
徐清焰的黑色紗衣被江水浸透,凹凸有致的身材,此刻在貼身紗衣的襯托下,淋漓盡致,余青水看了兩眼,便連忙挪開目光。
這女子身上……也沒瞧見飛劍吶!
「青水兄,飛劍玲瓏,不會帶在身上。」徐清焰一眼就看出了對方心思,笑道:「我們尋常會將其寄存在眉心之中……」
又來了,又來了。
余青水嘆了口氣,心想這二人墜江,估計腦子都出了些問題。
「只是先前御劍遭遇不測,飛劍破碎……」徐清焰語氣低落,黯然道:「估計此刻,飛劍碎片散落在江,早已墜底,很難找到了。」
寧奕意味深長望著徐清焰,此刻心中唯有一個大寫的服字。
什麼叫默契……什麼叫應變?
有理有據,令人信服。
同樣一句話,在寧奕口中說出來,和在徐清焰口中說出來,完全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效果。
誰會不相信這麼一位沉魚落雁的美少女呢?
「唉……這這這……」
「徐姑娘,天有不測風雲,節哀順變。」
余青水撓了撓頭,擠出這麼一句安慰話語。
其實沒看到飛劍的少年,才是最傷心的那個人。
他望向船頭撐杆老叟。
煙霧繚繞的九叔,摟著船竿,神情肅穆打了個手勢。
少年嘆氣道:「九叔問,你們倆有什麼打算?」
「還能有什麼打算?」
徐清焰搖了搖頭,低聲笑道:「大難不死,便是萬幸。我們二人如今已是無家可歸,還好有二位救命……接下來就不勞煩了,二位隨便找一處山岸,將我們放下即可。」
九叔繼續打手勢。
他的意思是,前面正好有一處山岸,可以放行。
余青水沉思片刻,鄭重道:「這可不行,勐山凶獸橫行,而且還有層層瘴氣。尋常人在荒郊野外,可活不過三天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