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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你的砸劍,沒有殺死他……」徐清焰皺眉。
「何止是沒有殺死。」寧奕苦笑,「簡直是毫髮未損。」
最後一擊砸劍。
幾乎要將縫隙界都掀翻了。
只能說這具肉身的強悍程度……有些過分。
「余青水留下的這具分身,神海有問題。」
寧奕喃喃道:「不然以這肉身強度,縫隙界哪裡能將其困住?五百年來……他若有心,早就脫離此界了。」
「神性觸動了不可思議的反應,使他重新寂滅。」
寧奕喃喃道:「我隱約感覺到了指引,南花的真相,五百年前的秘密,就在他的……眉心。」
那輪淺淡的,微弱的白光。
此刻,巨大化的擴展成了一輪潮汐。
徐清焰和寧奕,極其謹慎地靠近余青水,兩人做好了隨時迎戰的準備……只是這一次,余青水沒有再出手。
他整個人似乎陷入了長眠,長發與衣衫無風自動,呼吸微弱地可以忽略不計。
那輪潮汐,起起伏伏。
「有精神在波動……」寧奕仔細端詳,喃喃道:「他的額骨,留下了一座留存神性的神海,這五百年來,因為有一抹神性,所以才得以鎮壓魔念。」
而這座神海,就鑲嵌在此刻起伏的潮汐之中。
「以精神觸碰精神,會陷入觀想之境。」
寧奕望向徐清焰,道:「如果……以一縷神魂,深入其中,便會看到這神池內的『觀想世界』。」
執劍者圖卷,便是如此觀想的。
「身處觀想世界內,無時無刻都在消耗神念……若迷失方向,極有可能魂飛魄散,隨後肉身無主,隨之寂滅。」
寧奕凝重提醒道:「踏入未知的觀想世界,是一件無比危險的事情。」
徐清焰聞言之後,只是一笑。
她望向盤坐虛空的枯瘦身影,輕聲道:「這是我哥……再多危險,都值得走一趟。」
寧奕也笑了。
兩個人伸出手指,觸碰光明潮汐。
「咚」的一聲。
整座縫隙界的流速,似乎都變得緩慢起來。
神魂出竅的那一刻,寧奕低下頭來,他隱約看到,自己身上的幾卷天書光芒,都在變得黯淡……唯獨那「時之卷」,綻放出雪白光華。
……
……
勐山。
江水起伏,霧氣繚繞。
老叟緩慢撐舟,船腹蹲著一位身子骨瘦削的草笠少年,少年渾身大汗,卻眼神熠熠,極其耐心地收拾著船腹的江魚,按照大小,品類,一一擲入身旁木桶內,木桶水花四濺,發出一陣叮鈴咣當的悶響。
「九叔,今兒收成還不錯。」少年抬起頭來,擦拭額頭汗水,露出了一個淳樸笑容,道:「回鎮子裡,賣得好些,約莫能有一百來文銅錢。」
被喚做九叔的老叟,叼著水袋煙,咧嘴笑了笑,噴出一口白霧。
九叔名為孟九,是個啞巴。
他看著少年,比劃了幾個手勢。
少年搖頭,正經道:「九叔,先前說好了,這趟出江,收成都是您的,我一文錢也不會拿。」
這些年,自己在鎮子裡過得艱難,家中還有一個臥病在榻的病人……多虧了九叔照顧,時不時送來衣衫,食物。
幫忙出一趟江,哪裡還有收錢的道理?
九叔叼著菸斗,噴著煙霧,又比劃了幾個手勢。
少年怔了怔,旋即笑道:「九叔,不用擔心,老人家身體好多了。回頭我再去趟勐山,采些草藥。」
孟九沉默下來。
少年悠悠望向遠方,他忽然問道:「九叔,你說,勐山外面是什麼?」
江霧的那一邊。
層層疊疊,一片朦朧。
勐山外面是什麼?
九叔神情複雜,他很難把真相告訴這個少年。
勐山外面,有十萬座大山堆疊,凡人終其一生,也看不到盡頭。
忽然,「咚」的一聲!
船頭似乎撞到了什麼東西……
老叟面色一變,定睛一看,水面浮浮沉沉,竟有一道黑影,緩緩浮現。
這是一個人?
晦氣!
老叟皺起眉頭,未等看清,便連忙撐竿,結果又是一道「咚」的沉悶聲音。
見鬼……又撞到了一個東西?
俯身再度望去,九叔面色蒼白,大力抽著水袋煙,菸斗都在顫抖……這江里飄起一襲黑衫,閉著雙眸,面容在江水浸泡下,一片靜謐,宛若長眠,看起來極其滲人。
他正準備撐舟快速離開,趴在船頭的少年,卻咦了一聲。
那江面黑影,胸膛起伏,似乎還有呼吸。
「九叔……等等,還活著!」
噗通一聲,少年跳入江中,九叔無奈,只能就此停住,片刻後,少年將一男一女,拖上小舟。
男子倒是還好……先前在江水裡嚇了自己一跳。
可那女子被帶上船的那一刻,孟九看得怔怔出了神。
在這小鎮生活數十年,他也是見過幾次所謂的仙宗女子,國色天香。
可與這女子比起來,實在差得太遠。
許久之後,九叔回過神來,心中也隱約慶幸,幸好這小子心地善良,救了女子一命,不然死在這江中,實在可惜了。
只是……這男女,看衣著,看容貌,都不像是此地中人,為何會出現在這裡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