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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巨靈宗災劫平定了。」寧奕幽幽道。
「你是?」
少司首皺起眉頭,剛剛開口,便被寧奕取出的一枚令牌貼在面前,看清是紅拂河使者令牌之後,神色猛然一變,恭恭敬敬道:「卑職楚沛,參見使者大人!」
楚沛望向葉小楠,眼中滿是困惑,明顯是想開口又不敢開口。
南疆執法司,地處偏遠,平日裡連人影都看不到。
這是發生了什麼?
竟然連天都城的使者大人都驚動了!
寧奕打量著懸停在巨靈宗的這些飛劍,劍修。
他忽然開口,問了一個讓楚沛毛骨悚然的問題。
「你此次出行,帶了多少人?如今南來城,還剩下多少人?」
楚沛下意識喃喃道:「陵月在令中傳訊,說巨靈宗之災劫,極難平定,南來城需要派遣人馬……越多越好。我便臨時召集少司首以下的持令使者,如今南來城中,約莫只留下了五成的駐守力量。」
說完之後,他才意識到。
半個南來城,被一枚訊令掏空。
陵月在執法司兢兢業業十幾年,一向待人溫和,深受同僚信任,更何況南疆執法司牢獄,都因為他所布置的陣紋,才得以修補牢固……如今陵月有難,自然是八方來助。
一共九位少司首,今日來了五位!
可見陵月人品之好。
也正是因此……葉小楠才不願相信所謂的「真相」。
「咚」的一聲。
楚沛腰間的傳訊令響了。
再是「咚」的一聲。
葉小楠腰囊令牌響起。
「咚」、「咚」、「咚」……懸在巨靈宗山門上的飛劍,以及參與這場戰爭的每一位執法司修行者,腰間令牌都不約而同的震顫起來。
他們讀取訊令內容後,無一不是神色大變。
「南來城牢獄失守,鬼修突破地牢陣紋,發動越獄!」
楚沛震怒,顧不上什麼禮節,低聲罵了一句操他娘的,連忙馭劍,帶著這些執法司兄弟,從哪裡來,往哪裡去。
飛劍在巨靈宗山門,懸停不過數十息,便匆匆忙忙向南來城趕去。
這一來一回,簡直像個笑話。
楚沛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小丑,丟人現眼到了極致……自己帶著幾百號前來支援的兄弟,被陵月玩弄於股掌之中。
一環接一環的意外。
猶如一盆又一盆冷水,潑在葉小楠頭頂,讓她看清楚,自己眼中那位溫和善良的陵司首……根本就是偽裝。
她失魂落魄,心中既是失望,又是憤怒,即將踏上飛劍之時,看到了身旁那襲白衣。
直至如今,那位柳先生,神色依舊淡然。
似乎這一切,並沒有超出他的掌控。
「柳先生……」葉小楠鼓起勇氣,問道,「魔頭越獄,南來城生靈塗炭,您能忍心坐視不管嗎?」
南來城牢獄失控,大量魔頭越獄逃離。
這等大事,必定會震動大司首。
怕就怕,越獄魔頭中,再出現不死不滅的鬼修。
這位神秘的柳先生,單單是剛剛展露的手段來看,修行境界,比起大司首,恐怕是只高不低。
若是柳先生親身抵達南來城,這場越獄之劫,想必會輕鬆平定。
「我就不去了。」寧奕搖頭,道:「南來城牢獄失守,是執法司的責任,不在我職責範圍之內。」
葉小楠怔住了,她想到柳先生會拒絕,可沒想到竟拒絕地如此乾脆利落,好像南來城這些生靈性命,並不重要?
寧奕淡淡解釋道:「此次越獄,以你們大司首的實力,足以鎮壓。若再有異變,我自會出現。」
……
……
數百飛劍,浩浩蕩蕩,騰空掠去。
巨靈宗山頂,重歸寂靜。
一襲白衣,找了處乾淨地方坐著。
「陵月修補南來城牢獄陣紋……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。」
寧奕喃喃自語,道:「還真是耐得住性子啊,十年草蛇灰線,只為埋下一顆暗雷。」
初次見面。
寧奕便覺得,這陵月不平凡。
原因很簡單,單單從陵月身上去看,他平凡的有些太過了,五官,外貌,氣質,所有的一切。
自己是因為身份特殊,帶上了遮掩氣息的麵皮,所以才顯得平平無奇。
可陵月……從他所做的事情來看,他絕不是一個平寂之人。
卻偏偏在執法司,低調地行走了十多年。
一個陣紋之道,無比出彩的天才。
一個立下大功,品行極佳的君子。
徐清焰先前說,這些年來,有位隱匿黑暗中的布道者,行走於南疆十萬大山之中,撒播黑暗信仰,收取眾生香火,從未被發現。
燈下黑。
一個熟知執法司運轉規律的執法者,怎會被自己的律法所制裁?
一個既不用站在高處,被諸光照耀的人,又怎會被大眾所留意?
陵月,就是這麼一抹黯淡無光的影子。
被所有人信任,也被所有人忽略。
這抹影子,在今日暴露在光火之前。
給予執法司致命的背刺一擊。
……
……
溪水潺潺而流。
峽谷霧氣搖曳。
一柄飛劍,一襲白衣,緩緩貼著河流,掠入結界之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