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為首將領眯起雙眼。
自己當初在北境湖泊看到的異象,果然不錯。
天都的徐清焰,早已不是世人眼中所認知的那隻籠中雀,她背負著神性,修行境界一日千里……很有可能成為下一個神女扶搖!
不……她此刻展露出的壓力,便足以讓人忌憚。
「這番話,還是讓大先生親口對我說吧。」
徐清焰幽幽開口,將目光投向了山門之處。
二先生推著輪椅。
整座冰封的世界,隨著沉淵君的到來,冰雪消融。
徐清焰的神性,凍結了馬車之外的數十丈地界,青霜鋪滿地面,老樹結了一層枯冰。
而木質輪椅吱呀吱呀碾過冰面,青霜溶解,枯冰化水。
石縫生出雜草,老樹結出新的花苞。
沉淵君的輪椅,遙遙停在馬車之前,他擺了擺手,屏退眾人。
「千觴,不必陪我,我和徐姑娘單獨一敘。」
見此一幕。
徐清焰走下馬車,囑咐道:「小昭,在山外等我。」
……
……
玄神洞天,山清水秀。
沉淵君坐在木椅之上,車軲轆緩慢碾過山石,徐清焰推著他,行走在山道之中。
「沒有想到,大先生竟然願意親自見我。」女子低垂眼帘,自嘲笑道:「而不是將我直接逐出道場。」
對於執掌北境的將軍府主人而言。
逐走她,又有何難?
「你既有勇氣來到這裡,焉有逐客之理?」沉淵君搖了搖頭,道:「更何況,我不是這座聖山的主人,也沒有權力替他下逐客令。」
或許是大先生態度出乎意料的溫和,徐清焰沉默地站在原地,沒有離開。
她問道:「大先生難道不厭惡我這樣的人嗎。」
沉淵君有些訝異地望向她。
「為什麼要厭惡。」
徐清焰張了張嘴,不知該從何說起。
為什麼……不厭惡?
「我很少會捎人傳送口信。」沉淵君凝了凝神,笑著問道:「既然送了你那句話,為何會厭惡你。」
天海樓戰役,接寧奕南下……徐清焰是來到北境長城最急切的那個人。
北境所發生的一切,他都看在眼裡。
這女子的心思,他又怎能不知?
徐清焰有些恍惚。
當初送信的真相,今日終於水落石出。
將軍府大先生的贈言,本意中並無任何的厭惡,脅迫,要求,提醒……只是在告訴徐清焰一個簡單的道理。
世間因果,皆有註定,強求不得。
時入雲上高峰,時墜深淵谷底。
對於無法強求的事情……只需靜待就好。
「大先生……」
女子鼻尖一酸,輕輕吸了口氣,努力遮掩異樣,聲音沙啞地笑道:「是清焰唐突了。」
沉淵君何其敏銳,他沉默片刻後,便洞察了前因後果。
「千年長短,一念之間。」
沉淵輕聲道:「路長路短,看見就好。徐清焰,你是個好姑娘,離開天都,路還很長,不要走到歧路上。」
徐清焰一隻手伸入帷帽,輕輕擦了擦。
「再往前去,便是玄神道場。」
沉淵君輕聲道:「寧奕便在那裡講道。你去吧,不要吵到他人。」
女子輕輕嗯了一聲。
講道結束的那一刻。
寧奕睜開雙眼,從渾然忘我的境界之中緩緩脫離而出。
在這一刻,他的心湖最是平靜。
而抬眼的那一剎。
他看到一襲黑衫,默默站在玄神洞天的道場盡頭。
微風吹過帷帽紗,露出白皙的下巴。
那女子默默站在人海之中,卻比任何人都要醒目。
第1206章 兩段愛情故事
玄神道場,人山人海。
徐清焰像是一縷風煙,站在無人注目的最後方。
即便有人目光掃過,落在她的身上,也直接略過……徐清焰動用了神性,一陣無形的空間波動將其籠罩,境界不夠的修行者,根本察覺不到,道場來人了。
這席講道結束。
眾生如夢初醒,從寧奕的論道之中醒來。
盤坐在道場中央的年輕黑衫男人,輕聲開口,道:「修行一路,須得……道心堅韌。」
「寧山主。」
羌山一位弟子起身行禮,恭恭敬敬問道:「您是說,道心如磐石,方能一路勇猛精進?」
寧奕沉默了一會,緩緩點頭,道:「是。」
那弟子恍然大悟地坐了回去。
可是。
當真如此麼?
沒有比寧奕更清楚,自己在結束講道的那一刻,看見那襲黑衫之時……平靜心湖所激盪起的漣漪。
只要有一朵浪花。
那麼心湖,就不是平的。
「寧山主,難道修行大道,要斷絕七情六慾,做到太上忘情?」又是一位聖山弟子站了起來,十分不解。
「……」
寧奕搖了搖頭,這次他沒有一絲猶豫地給了答覆。
「並非如此。」
寧奕頓了頓,道:「之前說了,三千大道是長河,眾生爭渡是孤舟。每個人都在尋找自己的彼岸……莫向外求,莫與他比,所謂太上忘情,或許是無情之人的修行方法,換做其他人未必適用。對於修行者己身而言,尤其是對於劍修而言,最重要的,還是直面本心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