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兩人之間,已經沒有秘密可言。
寧奕所觀想到的滅世之劫,也沒有隱瞞。
所以一個人在後山的時候,丫頭總是會想,背負這麼一份大責,又無法與外人言說的夫君……實在是承擔了很多。
「來,笑一個。」
寧奕笑眯眯伸出兩根手指,指尖輕輕抵在女孩嬰兒肥的粉白面頰上,擠出兩個小梨渦。
裴靈素哭笑不得,配合寧奕做了這麼一個動作。
「以後,要笑,要開心。」
寧奕聲音很輕,端詳著這張面孔,懶洋洋道:「你開心呢,我就會很開心。你不開心的話,我也會很不開心。」
「天都要塌了,我怎麼開心得起來?」
裴靈素抬起兩條手臂,揮舞著做出同樣的動作,把寧奕面頰兩側推了上去,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。
寧奕咧嘴,很難看地笑道:「有夫君在,天怎麼會塌。」
雖然笑得很難看。
但說得很認真。
裴靈素怔了怔,咕噥一聲,放下兩條手臂,噗通一聲撞入寧奕懷中,把腦袋埋在男人懷中。
剛剛咕噥的那句話,寧奕聽見了。
說的是。
「還蠻帥的。」
寧奕噗嗤一笑。
這笑聲傳到丫頭耳中,雖然腦袋已經深深埋進去了,但俏臉仍是一片漲紅,連寧奕都能感覺到後者熾熱到略微有些滾燙的體溫。
「怎麼這麼燙?」寧奕假裝詫異,伸手去觸懷中丫頭的額頭,笑道:「該不會是生病了吧?」
「……」
裴靈素死死把腦袋埋入衣衫內,怎麼也不讓寧奕的手掌貼進來。
一句話,讓寧奕心湖蕩漾。
「要不,夫君幫我檢查一下身體……」
寧奕低聲咳嗽,假裝沒有聽清,道:「你說什麼?再說一遍?」
「……不說了!」
「本姑娘……」
裴靈素咬緊銀牙,抬頭幽怨瞪了眼寧奕。
對視之後,看到了寧奕眼中的柔和笑意,她心神一顫,又把腦袋埋了下去,聲如蚊蠅道。
「本姑娘困了……打道回府……睡覺睡覺……」
「得嘞。」
寧奕忍俊不禁,抱著丫頭,一個人一前一後,大字型搖搖擺擺,像是酗酒的醉漢,極其滑稽地盪下山道。
……
……
蜀山的酒宴結束,已是天明。
黎明曙光如一線潮水,緩緩推散余夜。
後山洞府水簾潺潺,靜室之內檀香裊裊。
驟雨初晴,麝香繚繞。
裴靈素依偎在寧奕懷中,一宿未眠,並不覺得疲憊,只是稍微有些小倦。
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閒敘著。
丫頭聲音有些沙啞,「你不用出去看看師兄他們嗎?」
寧奕卻是有些累了。
他將裴靈素攬在懷中,很認真地說道:「師兄們都很好,不用去看了……我怕打攪師姐喝酒的雅興。」
說到這裡,寧奕笑了笑,「等日過晌午,我再出去。」
那個時候,師姐的酒,應該是喝的差不多了。
「要離開蜀山了嗎。」裴靈素聲音很輕地問。
後山,說到底,不過是一紙符籙隔絕的奇點洞天。
只要這張符籙存在,那麼後山便始終是與蜀山隔離開的兩座世界。
明明無法看到蜀山的山,水,鳥,獸。
但裴靈素心中,早就將自己當成了蜀山的一名住客。
「……嗯。」寧奕指尖纏著丫頭鬢角髮絲,喃喃道:「新聖山選在北境。龍脈氣運昌盛,鎮壓三十六洞天,七十二福地。背抵將軍府,也就是你以前的家。」
裴靈素輕聲道:「將軍府故人去矣,不必為了我,刻意選在那的。畢竟……」
說到這裡,停下來了。
寧奕看出了丫頭神情上的自嘲,也看出了她未說出的那後半句。
畢竟……她又無法看見。
「還記得我說過的承諾麼。」寧奕一隻手伸過女子耳鬢,緩緩收回之時,虛空破碎,他變戲法一樣取出了一枚珠胎圓潤的白珠。
「這是什麼?」
裴靈素眨了眨眼,接過珠子,輕輕撫摸,珠子入手溫暖,似乎有一股暖流流淌……這股力量,她再熟悉不過了,中了白帝一擊之後,身軀冰涼,寧奕總以這股力量溫暖自己身軀。
是執劍者天書中的生字卷。
不……不止這些。
還有一些駁雜的,自己感知到卻說不出名字的氣息。
「這是……我的眼。也是你的眼。」
寧奕打了個機鋒,事實上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去解釋這個珠子是什麼。
這是他點燃神火之後,在天都城靜居時所琢磨出的物事。
珠子內縈繞著執劍者天書的幾股力量。
生字卷,時時刻刻可以為裴靈素溫養身子。
山離兩卷,保證了珠子內幾股力量的平衡。
最重要的,便是「空之卷」!
效仿大隋皇室的通天珠,寧奕自己以執劍者天書之力,將神海的感知,傳遞到珠子內。
「閉上眼。」
順從著寧奕的聲音。
裴靈素聽話地握住胎珠,緩緩閉目。
她的神海之中,四周竟然變得清晰,逐漸觀想出一副雲霧……雲霧破散,火焰繚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