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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呵……這下清淨了。」
白衫書生瞥了眼雷雲子逃離的方向,輕笑一聲,好整以暇地捋了捋衣襟上的褶皺,還有紊亂的髮絲。
在他看來,剛剛那位渾身散發紅拂河執法氣息的涅槃,不過是跳樑小丑,若真想干預自己與寧奕的這一戰……捏死便好!
寧奕則是無暇顧及那位陌生的紅拂河涅槃前輩。
送走宋雀夫婦,便是為了讓自己能夠專注。
即便有三特質的加持,今日這戰,他也沒有必勝的把握。
韓約掌控了六道輪迴,哪怕不圓滿,也是一座世界,這一戰,他提前透支了自己通往不朽的「大機緣」。
決不能輸。
無論是寧奕,還是韓約,都有著必須贏下這一戰的理由,決心,毅力。
「其實我早就料到,你我之間,會有這麼一戰了。」
白衫書生雖是男人,但此刻捋發的姿勢,卻甚是陰柔。
寧奕蹙起眉頭。
琉璃盞內千萬眾生,在一人身上顯現百態,雌雄難辨,陰陽不分。
這其實是一具「圓滿」之身。
琉璃盞,歸根結底是佛門的無上聖器,其中內蘊佛性,以及無上玄妙。而傳聞遠古的佛門菩薩便是男女兼具。
真正修至圓滿的古佛,已經超越了所謂的「男女相」。或許現世真身乃是男身,但化身卻是任意身,一念之間,想化男身,便是男身,想化女身,便成女身。
如今的韓約,已經有了「菩薩」之相。
若要以修為境界,殺力來論,那些遠古的菩薩,真要與修成六道輪迴的韓約相比……未必能勝之。
天地靈氣枯竭,遠古大能修士的輝煌已經難以重現。
但難以重現的,是古代征戰時期的盛大規模。
後代大世依舊有驚艷天才輩出,像是五百年前的陸聖,太宗之流……無論放在哪一個時代,都是無敵的存在。
當然,陸聖太宗這樣的人,數量越來越少。
今日的韓約,單單憑藉這座「六道輪迴結界」,已經足以與當年的五人齊名,比肩!
鬼修這條道路,他便是最高的大山。
即便是當年驚才絕艷的余青水,也遠遠沒有走到他的高度!
而此時此刻的寧奕,同樣站在這個高度上……歷代執劍者的路,都不好走,而寧奕的路,尤其艱難。
「在天都客棧,你應該殺了我。」寧奕平靜道:「那是你最好的機會。也是你最後的機會。」
韓約洒然一笑。
他抬起一隻手掌,掌心光芒涌動,虛空裂開層層陣紋,一柄樸實無華的,被數層光華籠罩的劍鞘,懸浮於空中。
稚子劍鞘。
「有時候,連我都羨慕你的氣運。」韓約掌心輕輕抵著稚子劍鞘,呢喃笑道:「你說,若是葉長風不來,你是不是已經死上一萬回了?」
寧奕沉默著注視那柄懸浮虛空中的劍鞘。
自己,今日便是為了取回稚子而來。
「我依舊會活著。」寧奕給出了自己的答案,他的道心穩如磐石,並未因韓約的妖言動搖一絲一毫。
韓約是一個為求勝利,不擇手段的鬼修!
對決宋雀夫婦之時,他便借用了甲子城為擋箭牌……他知曉一個人心中的執念,也知道一人最難戰勝的,乃是自己的心魔。
對於寧奕而言,在葉老先生庇護下,踩踏琉璃山的那段歲月……並不是什麼心魔。
「不老山,我以十境勝了桃花。」
「我借細雪,斬了雪災。」
「無論再來多少次……結局都不會變。」寧奕淡淡道:「韓約……你應該最清楚,琉璃山殺了我多少次?為何每次都失敗?難道次次都是因為我運氣好麼?」
「不要自欺欺人了。」
「我……才是你的心魔吧?」
此言一出。
書生的笑意僵滯一剎,他的臉色旋即恢復如常,但心境則是一瞬間陰沉下來。
寧奕說得……太對了。
被稚子劍鞘封在琉璃山內的那段歲月,他無時無刻不想著殺死寧奕,可一次又一次的失敗,讓這個弱小的劍修,成為自己心中的陰翳……隨著這個年輕人飛快的成長,自己心中的陰翳也越來越大。
寧奕就像是一個殺不死的蛆蟲。
一根怎麼碾,怎麼折,都除不掉的雜草。
韓約思緒駁雜的那一刻。
寧奕直接拔劍了!
這是生死一戰,他可不會給韓約一絲一毫的機會,先前韓約想要用言語破自己心境,但反被自己破之。
「轟」的一聲。
六道輪迴結界,數千條大道法則,如鎖鏈一般,在寧奕拔劍的那一刻,便纏繞而上,「凝滯」的法則剛剛落在寧奕身上,便被洶湧澎湃的神性燃燒殆盡!
這座世界的法則——
對寧奕不起作用!
韓約執掌著這片天地內的一切。
而寧奕則是執掌著自己。
韓約當這片天地的神靈。
寧奕,做自己的神靈。
當書生回過神來,眼前已經被鋪天蓋地的劍芒遮住——
「唰——」
細雪劍鋒,暴燃起混沌光芒,一道劍芒直接砸下。
一力降十會!
寧奕完全拋棄了自己修行臻至化境的劍法,在這一刻,根本不需要什麼精妙的劍法,越是精妙,越是容易被大道法則阻攔,複雜玄妙的劍術,中間但凡出現一絲一毫的偏差,威力便會下降一大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