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猴子瞥了寧奕一眼,默默轉過身子,背對寧奕,眼不見心不煩。
寧奕心底嘆了口氣,道:「要不您再隨便教我兩招防身,不用太強,跟砸劍差不多就行,或者窺探窺探天機,隨意提點一句?」
寧奕知道,自己師傅趙蕤,占卜之術獨步天下,就是得了後山的造化。
眼前就坐著這麼一位活生生的不朽。
既然來了,還送了酒,不帶走點什麼,那自己還是寧奕麼?
籠牢的另外一邊。
不出寧奕所料,任憑自己施展三寸不爛之舌,猴子絲毫不為所動,一口一口喝著虺骨酒,置若罔聞。
其實關於跟韓約的這一戰,寧奕的信心還是有的。
就如他在雲海上跟葉紅拂所說的。
這一戰,他必勝!
這是一種信念,更是堅毅如磐石的道心。
這一連串的「漫天要價」,「討價還價」,其實都是他的小心思。
果不其然,喜歡清靜的猴子,被寧奕吵得不耐煩了,惡狠狠回頭,瞪了寧奕一眼,後者立馬噤聲,伸出一根手指。
「前輩,好歹晚輩來送了一趟酒,您既然不願幫我這一戰,那麼不如答應晚輩一個小小,小小的請求。」
又玩什麼花招?
猴子皺眉,這次只說了一個字。
「放。」
寧奕臉上的笑意緩緩消散。
他的臉上寫滿認真:「前輩幫忙捏殺影子的事情,晚輩看出來了。」
那條後溪,殘留著虛無的影子氣息,其實十分微弱。
但寧奕是執劍者。
倒是也巧,普天之下,也就只有他能感知到了。
猴子眯起雙眼,不言不語,等著寧奕後文。
寧奕聲音沙啞,緩緩伏在地上叩首,道:「晚輩……在此謝過前輩出手之恩。」
「晚輩只要活著一日,答應前輩的,便絕不會忘。」
取兵器。
送好酒。
其實……寧奕一直都在尋找陸聖的下落,也從未忘了自己的諾言。
這一拜。
猴子坦然受之。
他冷哼一聲,心想這小子倒還算是有點良心。
寧奕柔聲笑道:「裴丫頭對我說了,前輩願意點撥修行,這是天大福分。」
「那是……自然。」猴子還是那副軟硬不吃的模樣,只不過語氣已經有些棉和了,他淡淡道:「裴丫頭我瞧著歡喜,教便教了,你無須替她謝什麼。」
「那是我未來妻子。」
寧奕搖了搖頭,笑道:「所以今日特地想與前輩求下一願。」
「前輩,若寧某未來可助您脫困,可否替丫頭解開劫力。」寧奕深吸一口氣,道:「她是紫山風雪原的傳人。」
將軍府世代纏繞詛咒……
自己修行至此,已經看出那份詛咒的不同尋常,極有可能,是與影子有關。
這一願,替丫頭而求!
寧奕深深望向猴子,眼中充滿希望,他期盼著得到一個回答。
籠牢里的枯瘦身影只是擺了擺手,道:「寧奕,你……想得太多了。」
猴子並沒有給寧奕一個正面回答。
他幽幽道:「裴丫頭的事情,你就不必操心了。還是多擔心一下……接下來的決戰吧。」
大聖爺仍然是背對寧奕的姿態。
他緩緩抬起手指,指尖落在石壁之上,天光垂落,那截乾枯而有力的手指,戳入壁面,抖落一層簌簌灰塵……
他似乎是在寫字。
坐在籠牢外的寧奕,身軀猛然一震。
猴子在石壁上,以極其緩慢的速度,寫了四個疊在一起的字。
第一個字,是「碎」。
第二個字,疊在「碎」字之上……
前後四字,寫完之後,那一片方寸石壁,支離破碎,似乎被一股虛無縹緲的因果之力充填。
寧奕看懂了猴子寫的那四個字。
「碎……在……甲……子……」
到此戛然而止。
神海之中,忽然掠出了一連串的畫面。
甲子城,遭遇毫無預兆的突襲。
三聖山大勝。
鬼修敗退。
自己倒掠北境大荒。
再回蜀山。
這短短十數個時辰的記憶,在一瞬之間,如走馬觀花一般閃逝而過,寧奕的脊背綻了一個冷顫,裴丫頭在水簾洞天的話語此刻響起。
「甲子城贏了……天道分身沒找到……韓約……會認輸嗎……」
……
……
第1144章 再臨
甲子城頭。
這座三聖山齊力鑄造的古城,乃是整座東境防線的核心要塞。
大戰落幕,穹宇陰雲散開,血腥與鐵鏽味漂浮在甲子城方圓十里範圍之內。
那座巍峨高聳的城門,仍然被一圈銀白鱗片包裹,這是古城最堅固的防守陣紋,幾乎可以抵禦住涅槃境下的所有攻擊。
即便是極限星君,想要攻破甲子城陣紋,也要大費周折。
所以……最後韓約三尊法身一同爆炸,也只是炸碎了守城陣紋的最外層。
當然。
如果沒有寧奕的空之卷挪移爆炸餘波,這座甲子城的城頭,很有可能已經被那場爆炸摧垮。
三聖山的年輕劍修,在退散的霧潮戰場,收集戰利品。
剛剛那場大勝,斬殺了諸多鬼修,琉璃山地界的那些鬼修,各個都身懷寶物,這些刀劍法器,即便融了重新煉化,也是一筆不小的財富。還有些實力強悍的鬼修,在先前東境戰爭中,掠殺了三聖山陣營的同袍,並且將他們法器據為己有……一時之間,漫天劍光,四散飛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