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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人望向雪白瓊樓,皺起眉頭,「根據灞都那日的情報,寧奕的手中恐怕掌握著與『時之卷』對應的天書,他既然能夠逃出白亘掌握,那麼逃離雲海禁地,也並非沒有可能。」
由於情報有限。
即便是玄螭大聖,也不知道,洛長生執掌因果,可以與這片禁區安全共存。
「龍骨大殿那邊,卦算天象,捉到了一縷氣機。」玄螭大聖望向火鳳,「就在近日,需攻破雲海,否則那小子……便會逃回大隋,再想殺他,便是千難萬難。」
「雲海,乃是業力紊亂之地。」
火鳳皺起眉頭,「想要攻破,談何容易?」
「此行,老朽特地帶出此物。」
玄螭大聖抬起手掌,掌心浮現一截截粗壯幻影,那是一根根古老石柱,縮小之後,便如泥匠鑄造的螺釘一般。
一共十二之數。
龍皇殿的十二根通天根柱。
「借用十二妖柱,與『時之卷』之力,來逆轉雲海因果。」玄螭大聖深吸一口氣,望向那座雪白瓊樓,「雖然兩座妖域的戰爭開始了,但如今尚未到陛下和白亘出面的時候。」
「白亘在灞都城負傷了。」火鳳聲音冷了下來,「龍皇陛下如今出手,難道還畏懼失敗麼?」
「你不懂。」大聖搖了搖頭,笑道:「吾皇什麼時候敗過?」
「陛下……如今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。」老人輕聲道:「就算要與白亘一戰,也無需占他便宜。等他傷勢痊癒,再行一戰,陛下亦有必勝之信念。」
欲言又止的火鳳,在此刻徹底沉默下來。
「如果沒有猜錯,金烏大聖,接下來也會出手。」玄螭淡淡道:「我與他,廝殺多年,未決高下,天海樓多半會祭出白亘的『滅字卷』,不管哪方攻破雲海,都是一件好事。」
這個道理,不難理解。
寧奕這樁大造化,比起逃回大隋,還是留在妖族更好。
至於這樁造化,在雲海攻破之後,如何去分。
則是另外一件事了。
「我明白了……」火鳳眯起雙眼,道:「雲海一破,我便會以世間極速,掠下禁地。」
「沒錯。」玄螭大聖笑了起來,「我會拖住金烏……有你在,此戰,萬無一失。」
……
……
鯤魚游曳在萬里雲海之上。
小傢伙時不時發出一聲愜意長嘆。
葉紅拂靜坐之中,修悟劍道,這半個月的療傷,已讓她恢復至全盛巔峰狀態的九成。
而灞都的生死之行,則令她更上一層樓。
不得不說,這裡是一處生死禁地,亦是一處造化福地。
靈氣氤氳,靜謐無人,在這參悟劍意,事半而功倍。
不知為何,葉紅拂心中湧起了一陣煩悶。
她睜開雙眼,從打坐狀態之中醒來。
她看到了比自己早先一些醒來,此刻正抬頭望天的寧奕。
至於洛長生,則是坐在小傢伙腦袋正上方,手掌輕柔撫摸著幼嬰的腦袋。
鯤魚腹部,震盪出呼嚕嚕的不安之音。
雲海四周,宛若響起雷鳴。
小傢伙一直在下墜……似乎是想要遠離雲海穹頂。
「它是想躲避什麼?」葉紅拂看懂了幼嬰鯤魚的本能直覺。
此時此刻,雲海的穹頂,本該涌動雪白絢爛光芒,卻掠上了幾抹血色,而且有愈演愈烈之狀。
那股氣息。
別人或許不了解,但寧奕卻極其熟悉。
那是……滅字卷的氣息。
「活要見人,死要見屍……」
寧奕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。
他喃喃道:「果然,逃到雲海禁區也沒有用。白亘是鐵了心,即便拆開禁區,也要找到我的屍體啊。」
他搖了搖頭,低頭凝視手掌:「幸好,我已煉化了所有天書。」
掌心之中,五縷火焰交錯形成蓮花。
其中「命字卷」的那一縷,焰火微弱,因為竹簡被寧奕拆離,親自鑲嵌安置在了雲海大墟盡頭。
他所能借用的「命字卷」之力,只有淺淡的一縷。
不過對寧奕而言,命字卷本來就不太用得上。
山離生空,這四卷天書,已是翻天覆地的變化……若是讓寧奕回到半年前的大隋北境,無需任何幫手。
他絕不會再輸給韓約的稚童身。
「小寧、紅拂。」
洛長生飄然而至,來到寧奕葉紅拂面前,他從眉心洞天取出兩樽桃木酒壺,放在桌前,柔聲笑道:「是時候離開雲海了。」
葉紅拂有些恍惚,她神色複雜,望向謫仙,欲言又止。
她本想與洛長生一戰,了卻當年執念。
只是因為療傷,所以耽擱,一直未曾開口。
洛長生將酒壺推至紅衣女子面前,極其善解人意地笑道:「你我終有一戰……只不過,還再等一等了。」
「再等一等……」葉紅拂收下酒壺,自嘲地笑了笑。
自己從未追上洛長生。
再如何努力,都難以追及。
以後,還有機會嗎?
「等你涅槃,等生死道境大成。」
「葉紅拂——」
謫仙的雙眼,似乎看破了一切。
他短暫停頓之後,聲音誠懇而有力:「你是此間不可多得的劍道大才,亦是我洛長生渴望一戰的對手。等他日雲端再相逢,你我之間,定有一戰,屆時,我必傾力而為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