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孔雀輕輕嘆了口氣。
「讓開。」他幽幽道:「本道要進府。」
大雨傾盆。
雷鳴呼嘯。
「笑話!」
「這裡……可不是芥子山的地盤。」嶺北王壓低聲音,道:「而且我只認一位陛下——」
話音未落。
立於石獅之上的孔雀道人,忽而出手,狂風之中,閃逝一縷五彩神芒。
一道痛苦的嘶吼在府邸雨夜上空響起!!!
「啊呃——」
孔宣五根手指刺入嶺北王的眼瞳之中,一挖一拔,便將一整顆完整的眼珠子摘了出來,血絲噴薄四濺——
魁梧嶺北王痛喝一聲,一隻手捂住自己空蕩的左眼,另外一隻手則是握拳自上而下地墜砸——
「嗖」的一聲。
孔雀道人面無表情,瞬間消失在石獅顱頂之上。
一道破碎轟鳴。
原先立足之處,瞬間爆碎成一灘煙塵——
面容痛苦猙獰的嶺北王,唇角溢出兩抹銀白,迅速化為兩根上條獠牙,他施展一半妖身,不耐煩地擺手掙脫兩位婢女攙扶。
嶺北王瞪大獨眼望去,四周一片煙塵,混雜雨水霧氣,那個瘦削男人已經不見蹤影——
煙塵之中。
一襲道袍,如水蛇一半游掠,肉眼根本無法捕捉身形。
石獅子爆炸的那一刻,這一襲道袍,便掠過了府邸門前一十三位妖修供奉的胸前,而再次歸位之後,道人的掌心便不再空蕩。
他雙手捧著堆疊成小山的臟器,被捏至破碎的妖丹,平靜站在嶺北王面前。
道人抬頭注視著小山。
望山之人……才是那座更高的山。
「孔宣……你……」
「你可知……這會帶來何等後果?」
道人安安靜靜站在雨中,收斂了熾烈的妖域,讓雨絲淋濕了大袍。
嶺北王的聲音開始顫抖,「你……要與北妖域開戰?」
道人輕嘆一聲,並沒有回答嶺北王,只是自顧自鬆開雙手,嘩啦啦的血肉墜落聲音,層次有序地在地面濺盪響起,與雨水形成襯擊的節奏感……
對孔雀而言,這一幕毫無美感。
殺戮是一件值得人細細品味的趣事。
殺死這些過於弱小而愚昧的生靈,則很無趣。
包括,嶺北王。
來時路上,他還有過期待,北荒幾位妖王,幫助龍皇殿打下北域江山的那幾位「老妖」,有沒有能與自己對抗的強者。
而現在他失望極了。
時代碾壓之下,北荒的雲雪萬年不變,住在這裡的「舊王」則是被無情地淘汰,而不自知。
新與舊的映襯,恰如白帝陛下,和那位朽木老矣的龍皇。
「你是……豬嗎?」
孔雀抬著頭,輕柔道:「戰爭已經開始了。」
唰的一聲!
雨夜一道雷霆閃過。
嶺北王不敢置信地看著遠方長夜,那裡居然有一座雪白瓊樓浮現。
是……東妖域的天海樓?
白帝搬來天海樓鎮壓北荒,這是真想挑起妖族天下的戰爭?
下一剎。
心口一陣刺痛。
嶺北王瞪大雙眼,看著道人的一整條手臂,沒入自己身軀之中。
……
……
「舊時代的蠢貨,你早就該死了。」
孔雀一隻手穿透那襲雪白蟒袍,五根手指直抵心臟,他皺起眉頭……這具妖身過於龐大,以至於那顆強勁有力的心臟,自己一隻手都無法攥攏。
他緩慢翻轉手腕。
絲絲縷縷的妖力匯聚,形成一隻更大的「手掌」,將那枚堪比常人頭顱兩倍大小的心臟覆在掌中。
接著,合攏五指。
雪白蟒袍布滿細密血絲,猩紅之色緩緩滲出,這一襲白袍變成了極其鮮艷的大紅色。
孔雀道人緩緩抽手,熾烈光火灼燒著浸滿鮮血的白皙手臂。
嶺北王跪在他面前。
那顆碩大頭顱一點一墜,瞌睡一般,被孔雀抬起手掌按住面頰緩緩挪走,最終抵在另外一尊完好無缺的石獅子底座之上。
那張布滿鬍鬚的猙獰面容,在其死去之後,逐漸化為本尊真容……粗糙的鬣毛,堅硬如鐵的後頸,以及兩根粗長的獠牙。
哐當一聲,腰間鐵扣被撐開,一襲紅袍被粗糙肌膚撐裂。
孔雀眼神厭惡,抽出一張絲帛擦拭五指縫隙,瞥了一眼顯出原形的嶺北王。
「還真是……一頭豬啊。」
久居北荒,受龍皇福蔭庇護的幾位王爺,長樂安居,不思進取,修行境界久久停滯。
嶺北王如此,其他妖王,還會好到哪裡?
實在是……太蠢了。
孔雀搖了搖頭。
在這殘酷的妖族天下,就不應該出現北荒這樣安然無虞的世外聖地。
不殺人,就會被人殺掉……世道是這樣的。
「我們可是妖啊。」孔雀喃喃道:「被人喊一聲王爺,還真以為自己是大隋皇城的王爺了?」
抖了抖袖袍,震散一身血氣。
孔雀道人向著府邸走去,五彩神芒洶湧澎湃,化為絲絲縷縷的風雪,覆蓋了整座府邸,所過之處,所見之人,直接以一縷神念殺之。
孔雀道人「漫無目的」地走著。
整座王府,方圓不知幾千丈,道人孤零零地走著,身後是一片升騰血霧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