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孔雀道人抬掌壓下。
整片宴席,數百張壽桌,轟隆一聲崩塌,狂風席捲,神光陡降。
他竟是直接就出手了!
孔雀出手,本意只是罩住會場,不讓外人挪移離開。
然而下一剎,竟然還有一人,也出手了!
古道!
巍巍而坐的稚童,翹著二郎腿,瞬間正襟危坐,對準孔雀,翻掌祭出一枚古印,剎那間天地風雪大作,原先被強威籠住,隨時可能崩塌的木桌古椅,被一股柔和之力托住。
整座會場的妖力封禁,就此解開——
這還沒完!
古王爺輕輕叩指。
「嗖」的一聲!
風雪璽印迸發一道幽芒,與孔雀五彩神光對撞。
兩人神情俱是一變。
孔雀悶哼一聲,抬手握拳,將神光捏入掌心。
古王爺則是氣勢如虹,不見頹態,瞬間由坐為站,伴隨他這麼一站!
身後的灞都城一脈,諸位師兄弟,盡數按桌站起,磅礴氣浪,險些將高台掀翻。
龍鳴,雀吟,大妖異象,在宴席之上紛紛顯化——
三師兄和四師兄,這兩人頭頂,各自浮現一片游魚,一黑一白,相交渾圓,是為陰陽!
五師兄背後浮現一截枯朽斷木,散發螢光,有磅礴無盡之生機。
古道背後風雪大作,龍相隱現。
姜麟則是展露父皇留下的麒麟古皇異象,一雙碧水金瞳陡然睜開。
「怎麼,想要切磋切磋?」古道壓下手掌,制止了塤妖君和白骨城主想要幫忙的意圖。
這是他和孔雀的私事。
孔雀道人神情陰沉,他知道灞都一脈極其團結,而且極其護短,今日他若是執意要與古王爺對著來……並非不可,但鬧到最後,一定是白帝陛下和灞都老人之間的意志對撞。
「古王爺,若是你執意放人。我會將此事稟告陛下。」
深深吸了一口氣。
孔雀警告道:「陛下喪子之痛,東妖域會跟你好好清算。」
灞都城弟子,向來服軟不服硬。
若是願意低頭,好言相告,說不定自己還真就順手幫這個忙了……
但若是威脅。
就算搬出白帝的名頭來,也不管用!
古王爺不屑一顧,冷笑道:「好大一頂帽子……本王真是害怕極了。」
「師兄……」
有一人輕輕拉扯古王爺衣袖。
古道略微回頭,看到了姜麟皺眉沉思的面容。
他雖性格剛猛,但也不傻。
灞都不懼白帝,但絕不願意替人背黑鍋。
「我有一言,想問一問孔雀妖君。」姜麟緩步上前,他先前便已經覺察到了不對勁。
黑槿在查看「風雷寶珠」之後,便藉故離開了宴席。
以那丫頭的性格。
她分不清宴席的有趣和無趣……對她而言,待在灞都城的哪一天都是十二時辰,無論有沒有這場宴席,她的生活都不會有什麼波瀾,起伏。
姜麟對黑槿的了解,讓他看出了最後黑槿離席之時的眼神。
饕餮的雙眼裡……閃爍著「希望」和「期待」的光芒。
小師妹,一定是發現什麼了。
「姜麟殿下,但問無妨。」孔雀深吸一口氣,神情不悅。
灞都城,都是一幫瘋子!
非但自己不講道理,還不聽別人講道理。
唯獨好一些的,就是這麒麟古皇子姜麟了。
「妖君剛剛搜魂,可有『寧奕』線索?」姜麟柔聲道:「即便我師兄答應你,願意封鎖會場,這數千大妖一一查起,總該有個頭緒吧?」
孔雀神情並不好看。
他沉聲道:「我在搜魂之中,只找到了『這個』。」
孔雀抬袖,先是自袖袍中溢出一縷氣機,將台上的空間封鎖,讓台下宴席的使團諸妖,根本不清楚台上發生了什麼。
接著,他展示了「雲壑」的記憶。
「獅面……黑袍……妖修……」
僅僅一眼,姜麟便看出了那段影像中熟悉的身影。
他心頭咯噔一聲。
自己的預感……應驗了!
寧奕!
之前在金葉茶室遇見的古怪男人,就是寧奕!
且不論寧奕如何瞞過自己和一眾師兄門的探查,逃過一劫。
只論今日!
在看到影像的那一刻,時間似乎開始變得「緩慢」,姜麟望向席台,他目光從數千頭大妖的宴會上掠過……望向了雲中城外的方向。
思緒卻是如箭矢一般,射向那個命中注定的終點——
獻出白帝子遺物的寧奕,不可能在這裡。
他已經離開了。
可是,他來灞都,為了什麼?
獻禮……只獻一份禮?
不。
不不不……不止是一份獻禮。應該還有一份。
姜麟的目光,投向了東南角,古師兄的雪龍大殿藏寶閣。
那枚黑槿看過之後,便藉故離開的「風雷寶珠」。
就在姜麟思緒穿通的那一刻。
一道通天的,熾烈的光柱,從灞都城雲中城東南角直射而出。
風雷浩蕩,射穿寶殿。
雲霄破碎,屋瓦寂滅。
古王爺怔怔看著光柱方向。
緊接著。
遙隔數里的「砰」的一聲,璀璨的爆炸聲音遠遠傳來,掀動風雪與雷霆,將漫天雲屑撕碎,撲面貫在古王爺的面頰之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