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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怎麼了?」姜麟挑眉笑道:「二師兄呢?」
「火鳳大人,陪玄螭大聖入城去了。」白骨城主笑道:「老人家給每位灞都子弟贈了一句指點,剛剛還問殿下去哪了呢?」
姜麟的笑意凝滯在面頰之上。
玄螭大聖?
剛剛的那股氣息……是玄螭大聖?
自己一來一回,竟然錯過了這麼重要的會面,那位大聖功參造化,要論實力,乃是白帝龍皇這兩位皇帝之下的「第一人」。
當然,這個「第一人」頗有爭議。
妖族天下之間真正的兩域戰爭並未開打,皇帝之下的第一人,眾說紛紜。
有人說是自己師尊。
有人說是追隨白帝的金烏大聖,也有人說是追隨龍皇的玄螭大聖。
當然……自己二師兄火鳳破境之後,有新皇之姿,未必就不可能坐上那「第一人」之席位。
至於大師兄。
姜麟在灞都城生活了如此之久,從未見過大師兄,連大師兄的「傳聞」都沒有聽過。
如果不是火鳳和師尊認定有「大師兄」這麼一個存在……那麼隨著歲月流逝,灞都城的師兄弟們,很可能會忘記這個位置上真的有人。
……
……
姜麟去而復返的那一刻,寧奕就知道,隨這頭麒麟走一趟是免不了了的。
他默默將神念懸停在元留給自己保命的那枚紫匣上。
在母河之時,他還笑問。
山窮水盡之時,動用紫匣,自己真有山窮水盡這一天麼?
如今來看,真想一個狠狠的耳光扇在自己臉上。
此刻的雲上之城城頭……灞都師兄弟幾乎盡數到齊,每一頭大妖都如自己事先猜測那樣,全部位列妖君之席,而且各個身負頂尖血脈天賦。
一位新晉突破「極限之境」的九千歲古道古王爺——
加上巨像高台的老冤家「塤妖君」。
以及一位早就成就極限境界的北妖域白骨城主。
被姜麟強行帶到此地的二人,衣袍被風吹起,與這群大妖顯得格格不入。
寧奕心頭莫名湧現出出師未捷身先死的淒涼悲壯。
他微微扭頭,發現葉紅拂袖口劍氣隱而不發……看樣子是準備觸動小子母陣逃命了。
太離譜了。
這番戰力……甚至可以攻打將軍府。
不過。
好消息是,灞都城的二師兄火鳳不在。
在場沒有一位涅槃妖聖……那麼第一時間點破奇點,大能也無法出手封禁空間,自己還有紫匣加身。
寧奕長長吐出一口氣。
他捏動紫匣,感應到一股願力……萬幸這股草原祈願之力還能動用,蠻荒之氣溢於胸口,那股血液沸騰的充沛感重新回來了。
這幾人談笑風生,還沒有人發現自己。
寧奕便安靜聽著。
越聽越是沉默,越聽越是心悸……
原來火鳳並非沒有出城。
剛剛才隨玄螭大聖離開。
事態至此,已經超過了自己原先的想像,不僅僅孔雀道人來了,連玄螭大聖這種妖域巨擘,都來參與壽宴了……
這已經不是古道九千歲不九千歲的問題了。
是北妖域和東妖域,在天海樓戰役後的立場問題。
姜麟真是好兄弟,若帶著自己早一點來,撞上玄螭和火鳳……
這副畫面太殘忍,不敢想像。
即便生猛如寧奕,也覺得後怕。
……
……
「姜麟殿下……這二位是你的朋友?」
塤妖君與古道談笑之間,發現姜麟身後,還跟著兩個面覆古怪面具的「妖修」。
這二人,被剛剛的空間陣紋波動一起傳送而來。
不知為何,那個獅面妖修,給自己一種眼熟的感覺。
不僅眼熟,而且添堵。
看到這獅子妖修,塤妖君就莫名覺得不快。
姜麟得知自己錯過玄螭大聖的贈言指點,心情頗為陰鬱……都是因為這二人,導致自己遲到。
「算不得朋友。」他面無表情道:「金葉茶室碰面,本殿便帶他們來……諸位師兄,可否幫忙掌掌眼。」
言罷。
幾頭大妖的目光,都凝聚在寧奕和葉紅拂身上。
「諸位大人,何至於此?」
寧奕輕嘆一聲,覺得自己好似一個貨物,被人賞來看去,毫不自在。
說話之間,他無聲無息伸出一隻手,隔著袖袍握住葉紅拂葇荑。
葉紅拂下意識一顫,沒有掙脫,面具下的眼神一亮,便放棄了掙扎……一股暖流順延掌心緩緩渡來。
不是星輝,也不是神性。
是一股……極其空無,極其虛彌的力量。
血液里有鳳鳴龍吟,萬獸咆哮,葉紅拂眯起雙眼,大概猜到了寧奕給自己渡來的是什麼力量。
是荒人的祈願之力。
葉紅拂深深吸了一口氣……她望向黑槿,那個饕餮女子的面色比霜雪還要慘白,望向自己這邊的目光鋒銳冷冽。
像是生出實質的刀劍。
似乎要將面具刺破。
不……似乎已經將面具刺破。
葉紅拂有種預感,黑槿已經看破了自己和寧奕的身份,她微微扭頭,入目所見,是那張獅子面具波瀾不起的平靜。
寧奕和黑槿,只有十丈,平靜對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