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雪隼目光變得惘然。
「換而言之,師尊意思其實很簡單。」大司首淡淡道:「我不是一個可以值得信賴的人。」
事後很多年,他才真正明白這句話的含義,竟是如此……
如此一針見血。
當他背叛蓮花閣之後,袁淳先生的教誨一句一句浮現心頭,宛若萬鈞之重,而裡面有一句話支撐著他走下去。
一直到如今。
「世人應有犯錯的權力,世人應有救贖的機會。」雲洵微笑道:「我很確信,袁淳先生當年的話,是說給許多年後犯下大錯的我聽的。」
「雲……雲司首。」雪隼欲言又止,搖頭道:「大勢面前,您別無選擇。至少您的選擇保全了鷹團,救下了我們。」
「是。」
「我想說的,就是這個。」
風鈴搖曳成滄海的葉聲。
斑駁投在雲洵面頰上的光芒。
讓這一刻的時間變得緩慢。
「因為自私,求存,貪生等諸多原因,我犯了錯,也走在贖罪的路上。但……我從未因為我的決定後悔過。」雲洵凝視著副官,道:「我留下了鷹團,保全了我的心血,對我而言,我很清楚這世上最重要的是什麼……」
雪隼怔住了。
「這個問題,或許能夠解答你的問題。」
「異鄉與故鄉的區別,不是身處何地,而是身邊何人。」
「世上本無思念,只因生了離別。」
「世上本無故鄉,只因生了他鄉。」
「若無離別,」雲洵認真道:「天下無處不故鄉。」
第1060章 砸劍的秘密
「呵!」
「哈!」
雪鷲領演武場,二百餘人,頂著大日,正在習練刀法。
第八騎團的戰士,年齡都不大,個個脫去上衣,扎在腰上,裸露出一身精實肌肉,他們在將軍府便是如此訓練。
將軍府在北境選拔青年壯士,挑選的都是好苗子。
因為將軍府沉淵君之名,慕名遠道而來的四境英傑,亦是不少。
能入北境長城徵兵門檻,進入騎團的,已是「人中龍鳳」,能被大先生親自操練的,更是不俗。
沉淵君藏鋒數十年,一直以刀法示人。
他傳授給騎團的也是刀法。
寧奕和葉紅拂,看完了騎團全程的刀法操練。
「師兄傳授下來的刀法很凝練,很實用,是殺人技。」寧奕道:「不管境界如何,都能修行。」
沉淵君麾下鐵騎,能夠贏下天海樓之戰,可見其強悍之處。
這門刀法,傳至軍中,乃是所向披靡的殺人法。
一位涅槃凝聚心血總結的刀綱,即便是寧奕也無法挑出毛病……但問題就在這裡。
沉淵君面對的,是整座北境長城,以百人千人為基礎單位的龐大軍團。
這一門殺人法,想要普及,必須要門檻夠低。
想要因材施教,就是痴人說夢了。
沉淵君沒有這個心力,也無法做出一套比這刀法更完美的修行法了。
「刀法不錯。」葉紅拂言簡意賅道:「還可以更直接,更簡單。」
這就是寧奕找葉紅拂來的原因。
要論殺人,大隋天下不會有多少人比葉紅拂更清楚此中門道。
她無法編寫出一門系統基礎的殺人法。
但是眼下針對騎團的修行……她卻是最好的老師。
「你想讓我來教他們?」葉紅拂皺眉,察覺到了寧奕的意圖。
「是。」寧奕笑了笑,直接坦白,「我希望他們能更上一層樓。」
「……我做不到。」
葉紅拂也很直接。
她說的是做不到,而不是不願做。
葉紅拂是個言而有信之人。她答應過寧奕,在草原的這段時間,有需要她出手幫忙的地方,都會出手,不會含糊。
「我的殺人法,都是一劍一劍積攢出來的。其實在『殺人』這件事上,最好的進步方式就是讓他們親自去體驗生死。」葉紅拂望向寧奕,又望向這二百餘人的練刀騎團,搖頭道:「而且……你這騎團人太多了,一個兩個,還能單獨傳授廝殺經驗。」
「你說的這些,我和雲洵已經考慮過了。」寧奕笑道:「十天之後,我的人要和荒人打一場,這一戰必須贏。」
他這一次來到草原,需要得到荒人足夠的尊重。
烏爾勒,不只是一個名號。
更是地位的象徵。
「關於青銅台一戰的對陣,我心中已經有了兩個人選。」寧奕望向葉紅拂,道:「我希望你能幫我教導其中一個。」
「你答應我的『砸劍』還沒兌現承諾呢。」葉紅拂淡淡道:「幫你教導一人,僅此十天的話,不是問題,只是此事做完,我有什麼報酬?」
她只對砸劍有興趣。
「你跟我來。」寧奕喚出飛劍。
兩人踩著飛劍,離開雪鷲領,來到母河域外一座偏僻孤山。
這座荒山三四十丈,規模並不算小了。
四下無人,一片孤寂。
大日照拂,黑岩生輝。
「答應你的『砸劍』,自然不會忘。」
山底之下,寧奕收起飛劍。
選擇在這裡落腳……是因為此地足夠偏僻。
在神魂變異之後,他還沒有經歷真正意義上的戰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