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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夢境一般。
王妃神情恍惚,目光緩緩掠過山頂,最終停在不遠處的荒蕪草堆之中。
那裡有一枚精燦「光點」,閃爍生輝。
是自己的銅鏡。
……
……
「霍亂草原,其罪當誅。」
黑獅王在寧奕口中得到了安嵐不是荒人的答覆之後,便不再猶豫,一步上前,兩根手指併攏,自黑色長刀刀背之上摩擦而過,鏘然一道錚鳴。
刀罡迸發,滾滾黑焰傾瀉而出。
「今日,我便斬了這妖妃!」
一刀橫跨虛空,斬破小舂山山頂寂靜。
這一刀,猶如漆黑雷霆,石破天驚,威勢磅礴。
金鹿王面無表情,毫無懼色,單手揮動那杆金色巨鹿王旗。
「轟」的一聲。
大旗逆風招展,萬千金燦霞光迸發!
金燦王旗與黑獅王的刀罡對撞,針尖對麥芒,兩股磅礴氣勁席捲山頂,巨石橫飛,泥塵滾滾,古木直接被震得傾塌。
星君境界的大修行者打起來,方圓十里都能見聞。
此刻在山底匯聚趕來的那些王帳精銳,都看見了小舂山的交手異象……
一道道議論聲在山底響起。
「這動靜……是妖祟與可汗打起來了!」
「等一等,怎麼看起來像是金鹿王旗,還有黑獅王的刀意?」
田諭領著荒人精銳,在小舂山不遠處皺起眉頭,他的身旁是披著黑底白紋袍的雲大司首。
「寧奕傳音,讓我們不要出發。」雲洵低頭看了眼令牌,淡淡道:「山頂似乎有麻煩啊。」
「妖物的氣息,只出現了一瞬,便消失了。」
田諭皺著眉頭,傳令讓八方人馬不要輕舉妄動,只要完成集結便可。
他望向山頂,覺得剛剛自己感應沒有出錯。
那交手異象……是金鹿王,和黑獅王!
草原內部,打起來了!
……
……
漆黑刀罡,勢頭兇猛,一刀猶如天上長河,直奔安嵐王妃而去。
這一刀之威,足以將一座小山頭劈開!
只不過手持大旗的金鹿王,在這一刻展露出極其驚人的戰力,他手中的那杆王旗,忽而迸發出灼目熾烈的金色神光,招搖之間,將刀罡打得粉碎。
黑獅王面色微微蒼白,向後踉蹌兩步。
「你……隱藏了實力?」
三大姓的草原王,都是星君巔峰的大修行者,幾次青銅台比武交手,都是點到為止,彼此心中都清楚,因為傳承相差無幾,血脈強度也沒什麼差異……所以真正動起手來,不過是五五之分。
誰也贏不了誰。
但今日黑獅王與金鹿王對撞,只不過一剎,便感受到了對方深厚的氣血。
藏拙!
藏拙已久!
端坐在斷木之下的金甲男人,沉默不言,只是重新握攏大旗,護住懷中女人。
他仍然是那副淡然從容的模樣。
一面王旗,圈住太平。
誰敢來侵?
大可汗望向寧奕,道:「此事,希望你不要插手。」
他瞬間動了。
寧奕也瞬間動了。
兩人從數十丈開來的「對視」,變為數丈距離的「對峙」,寧奕將大可汗攔在了王旗之外的最後一步。
他背後即是王旗。
「寧先生。」大可汗的用詞十分冷靜,道:「我不希望因為此事,破壞草原和大隋的感情。」
這一句寧先生。
猶如一盆冷水,讓寧奕瞬間清醒過來。
對於如今草原而言,他既可以是「烏爾勒」,也可以是「寧先生」,這並非荒人忘恩負義,而是根性使然。
寧奕在靈山談判,向太子索要物資之時,其實已經想到了回歸草原,將戰備軍資帶給荒人的後續布措。
但真正將這些資源授予荒人。
寧奕其實還是有些擔憂的。
擔憂的原因很簡單。
草原……太亂了。
崇尚武力的八王旗,看似團結合心,但其實內部誰也不服誰,從八面王旗分出了「上三姓」便可看出……即便是執掌母河權力的草原王,也有著上和下的等級之分。
所以雪鷲部才會與東妖域大鵬鳥勾結,尋求芥子山的幫助。
草原內的壓迫,是無處不在的……邊陲被母河壓迫,下等姓被上等姓壓迫,荒人骨子裡流淌著蠻荒妖血,亦未能從兩千年前的烏爾勒那裡學到大隋的「禮儀制度」。
兩千年前,烏爾勒賦予草原自由,卻抱憾離去地太早,沒有教會這裡的荒人「平等」。
理與法在這過度自由的兩千年內野蠻生長。
演化出了如今的制度。
所以即便是自己以「烏爾勒」的身份回歸,得到的尊重,也只是浮於表面的一聲敬稱。
寧奕在這一刻真正的明白了。
他想要獲得荒人的「敬畏」,完成兩千年前獅心王未能完成的繼業。
必須要重新制定「理」與「法」。
念頭落定。
寧奕長長吐出一口氣來。
是了。
因為咒言鏡引起的一系列爭端,本不該如此複雜……按照田諭和自己的計劃,此事根本不至於鬧得這般沸沸揚揚。
大可汗的貿然而動,導致了白日金鹿王帳的無謂糾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