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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金鹿王沉默下來,他望向營帳,知曉此刻外面的人,看到的乃是什麼場景。

  白日他帶著王妃,從蠡原狩獵,滿載而歸。

  今夜一旦開打……所有人便會發現,王妃不見了。

  到時候,是非真相,自然就揭曉了。

  金鹿王盯著寧奕,寒聲道:「你沒有把這件事捅出去?」

  「這個問題……想必你心中已有答案。我今夜一個人來,便是誠意。」寧奕輕聲道:「我想和你好好談一談,關於……」

  「關於你的那位王妃。」

  白日裡,那個嬌小可憐的女子,自始至終都未發一言。

  而此刻營帳,只有金鹿王一人,而他的身旁,則是多了一張孤零零的紙人。

  自己觀氣之時,看不出絲毫異樣……這便是最大的異樣!

  人有喜怒哀樂,但凡生有情緒,觀氣之時,也能看出一些變動,命字卷占卜得到一張白紙的情況,這還是頭一遭。

  聯想到那位古鏡妖君的手段,寧奕心底大概也有數了。

  這大抵是一道克制自己的法門。

  自己雖有「天書」,但歸根結底並非是徐清客這樣才智逆天的謀士,命字卷的運用不夠熟練,修行境界比不得清客先生,逢事想窺三四縷氣運,卻只能算得一二分天機。

  寧奕抬起手掌,那張紙人呼嘯而來,掠入掌心。

  他以一縷神性催動,紙人瞬間便化為一團白光,氤氳之中,重新凝化出那道裊娜的身影。

  神念再掃了一遍。

  命字卷看去,仍然看不出端倪。

  寧奕眼神沉了沉,這手段……很有意思,明明是妖術,卻不顯露妖氣。

  「烏爾勒——」

  金鹿王有些急了。

  寧奕笑了笑,瞬間收攏神性,這團影像擴張地快,收斂地更快,重新化為一片殘紙,被寧奕擲出,落入傅力掌心。

  「放心。我對這張紙人不感興趣。」

  金鹿王小心翼翼將紙人捧在掌心,目光觸及紙人的那一刻,如水一般溫柔。

  這一幕,被寧奕看在眼裡。

  「安嵐王妃是妖族天下的大妖。」寧奕輕聲道:「按照草原規矩,此事一旦暴露,你要被撤銷金鹿王旗執掌人的身份。」

  傅力將紙人收起。

  他的聲音聽起來很是疲倦,笑道:「你以為我會在乎麼?」

  「真不在乎,就不會回來了。」寧奕也笑了,道:「邊陲戰線情報敗露,我重回草原的消息也傳回母河,王妃出逃,你應該跟著一起逃走才對。」

  金鹿王冷笑道:「我不在乎的是虛名……而非是草原的榮耀。生在金鹿王旗之下,怎可叛敵外逃?」

  「哦……」寧奕淡淡道:「所以你假意外出,對外說是臨時起意狩獵蠡原,實際上是想追回王妃。但結果,似乎是失敗了。王妃逃走的事情,就算沒有人發現,也藏不了多久,你打算怎麼向大可汗解釋?」

  金鹿王一邊擦拭傷口,一邊面無表情,「我嘗試追回安嵐,但是失敗了,她的境界比我要高。」

  「真是感人至深啊。」

  寧奕看著傷口,笑道:「到時候,這傷口就會成為證據,那你可要早點坦白,否則這道傷疤可就好了。」

  金鹿王面色難看。

  「你回到王帳,是想替安嵐爭取時間吧?」寧奕也不再拖沓了,他背負雙手,站起身子,燭火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,「龍皇殿那邊的大修行者已經告知她了,我回到母河,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抓住她,緝殺她!」

  傅力笑道:「無論說什麼,都來不及了……安嵐她已經逃到了草原的北方邊陲界限。」

  「已經逃到了北方邊陲界限,但還沒逃出草原,不是嗎?」

  傅力的面色僵住。

  他抬起頭,看著寧奕,烏爾勒的臉上仍然掛著淺淡的笑容。

  「想必你也猜到了,白日來營帳,我是來找某樣『物事』,好發動尋氣術的。」寧奕來到了梳妝檯前,拉開一面小柜子,然後取出了一枚脂粉盒,輕輕打開,一股淺淡的香氣,彌散在空氣之中。

  白色小狐狸的面色陡然變了。

  這股香氣,極其熟悉。

  寧奕意味深長望了白微一眼,重新將目光投回金鹿王,笑道:「金鹿王妃天生麗質,駐顏不老,哪裡需要這麼多瓶瓶罐罐,這裡大部分的脂粉都沒動過……倒是這一款用了些許。不巧的是,這一款我是見過的。」

  妖族天下,活剝孩童皮骨,煉製的脂粉。

  「所以我白日取了些許脂粉,做了占卜。」

  寧奕把命字卷的推算,對外稱作「占卜」,畢竟其他人也無法理解執劍者對於因果的掌控手段。

  他報出了一個方位。

  「北方草原,魚鳧山。」

  金鹿王面色瞬間蒼白。

  「你說你攔不住安嵐,我是不相信的……王妃的實力,我猜最多是命星境界的修行者吧?」寧奕笑了,道:「能瞞過大可汗感知的,只有涅槃。可是『元』住在天啟之河,對於涅槃氣息的感知無比敏銳,涅槃不敢踏入草原……如果抓不到王妃的話,你的呈詞真偽,也無法印證了。所以我請了一個打手,一個很厲害的打手。」

  傅力緊張起來,他想到了白日裡那個不苟言笑的紅衣女子劍仙。

  不發一言,但卻給自己極大的壓力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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