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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「嗯。」

  朱密笑了笑,輕聲道:「最近聖墳有些變動……你帶一些天賦優異的外門弟子,下去看一趟,事情要做得乾淨。」

  束薪君聞言之後怔了怔,神情複雜,恭敬道:「是。」

  朱密擺了擺手。

  束薪君就要離去,遠方大殿,有一道劍光掠來,一位弟子神情蒼白,捧著捲軸,道:「師祖……小無量山的地界外,有一隊輕騎,自北方無視戒律闖過來了。」

  束薪君和朱密神情都是一愣。

  那位弟子連忙開口,道:「那隊騎兵舉著北境將軍府大旗!」

  朱密面色一變,冷冷道:「速呈通天珠。」

  那位弟子抖開捲軸,七八顆珠子抖開,懸浮在大殿四方,呈現出山界外的畫面,大雪紛飛,紅騎如血,領頭的那人披著大氅,額首覆紫貂尾抹額,神情淡然自若。

  「沉淵君!」

  朱密心頭一沉。

  殿下的弟子,束薪君,聽到這三個字,神情都白了三分……那位北境新主,如今威勢滔天,天海樓戰役,先斬殺妖族妖聖,隨後單騎踏破鳳鳴山,再戰灞都火鳳,最終擊退白帝。

  此戰之勝果,五百年內唯有裴旻能媲美。

  完美繼承了裴旻衣缽的沉淵君,在北境會議出手,橫掃諸位涅槃,而朱密……就是險些遭劫的那一個。

  朱密至今還記得,自己被迫跟沉淵君論道的畫面……那個年輕的涅槃小子,強大的有些過分了,即便是放在五百年前的陸聖時代,也會成為一介大材!

  「按照鐵律,軍隊不得輕易踏足境內……陣部弟子已經給予警告,但對方置若罔聞。」弟子嘴唇顫抖,道:「他們無視戒律,無視規矩……是一幫瘋子。」

  朱密兩根手指壓著眉心,道:「只有一隊輕騎……這般自負,之前在北境城頭坐輪椅,果然是在演戲麼?沉淵君真有這麼強麼,即便迎戰白帝,也不曾受到重傷?」

  他實在想不通,沉淵君憑什麼敢如此招搖過境。

  入西境就罷了。

  還偏偏要從小無量山的山界內走過來。

  這是明擺了要打自己的臉?

  朱密神情陰沉,大概明白此事的前因後果了……自己與蜀山的恩怨,梁子早就結下了,但拔陣干預裴靈素渡劫的事情,事關將軍府,想必是這幾日傳到了沉淵君的耳中。

  他沉吟片刻,冷笑一聲,也不動怒,出奇平靜地問道:「你們動手了麼?」

  那位弟子苦著臉,搖頭,道:「陣部的兄弟們不曾魯莽出手……那隊輕騎看起來非常不好惹,他們越過邊境,放緩速度前進,似乎就在等我們出手。」

  朱密點了點頭,道:「你們做得對,不要出手……北方那幫兵蠻子,蠻橫慣了,目無王法,等此事過了,我親自去天都告沉淵君一狀。」

  說完之後,朱密便帶著弟子,離開大殿,親自去往小無量山山頂的瞭望台,通過通天珠,來觀看山界邊境的狀況。

  ……

  ……

  大雪紛飛。

  沉淵君神情淡然,他的身旁,騎馬與他慢行的千殤,面容隱在灰袍之下,拿著只有兩人可以聽聞的聲音,憂聲問道:「師兄……朱密會不會起疑?」

  沉淵君笑了笑,「朱密老狐狸,生性多疑。所以他得知消息後,一定會起疑心,現在不知道躲在何處,偷偷看著我們。」

  千殤君嘆了口氣,道:「師兄,我們這麼大張旗鼓,真的好麼?萬一朱密前來交手,看出你體內的端倪,怎麼辦?」

  沉淵君單手握著韁繩,神情極其放鬆。

  他微笑道:「不會有這種情況。」

  「朱密怕死,而且太怕死,所以再怎麼懷疑,也不敢靠近,他怕靠近了,會被我一拳打死。」沉淵君悠悠道:「我是無視鐵律的人,已經破例來小無量山界了,就一定要找他的麻煩。」

  千殤君皺眉道:「好歹也是一位涅槃,就能這麼忍氣吞聲?」

  沉淵君搖頭,正色道:「朱密從不忍氣吞聲。」

  千殤君一怔。

  「你還是年輕了些。」行軍至此,沉淵君的神色未見絲毫疲憊,重新歸甲之後,他的一身氣機被符籙鎖死在皮囊內,此刻的形象,與北境那尊野火纏身的神靈法相差得很遠,但眉心的那股鋒銳,卻從未消散。

  「朱密的忍,是一種大局之忍,他可以不要顏面,不要風骨,但丟掉這些……一定要換回某些東西。」

  「北境會議,他在一眾涅槃前丟了尊嚴,但既得到了太子的抬愛,也避免了瑤池辜伊人的局面……」

  千殤君神情恍惚,想到了那位生性取直的辜聖主,被太子架在檯面上,最終挨了師兄一劍,如今還在閉關療傷。

  朱密丟了臉,但卻沒有受傷。

  「他能對裴丫頭做出那種事……就說明他不忌憚將軍府的報仇。」沉淵君淡淡道:「他在忍我,因為打不過我。但是他不會忍其他人,一有機會,他會毫不猶豫對你,對寧奕,對丫頭,直接下殺手。」

  千殤君陷入了沉思。

  「所以今日的『招搖過境』……還不夠。」沉淵君輕聲道:「如果我無視鐵律,就這麼來了小無量山,一聲招呼也不打,那麼離開山界,他就會殺上來……只有病弱的老虎,才會選擇諒解。」

  灰袍師弟神情一顫。

  沉淵君目光微微一抬,望向了大雪上空的某個方向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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