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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有什麼不好,下手要趁早!」溫韜一本正經。
齊鏽面色悲痛的點了點頭,正襟危坐,小口啜酒,嚴肅道:「你溫師叔說得對,人生大事拖不得……我覺得白鹿洞書院就很不錯。」
谷小雨撓了撓頭,哈了一聲,尷尬道:「我也覺得……白鹿洞書院的那些姑娘……挺好的。」
幾人哈哈大笑。
柳十一調笑道:「我可聽說,劍湖宮有好些個劍修少女,仰慕風雷山某位小劍仙的風采,一口一個小谷先生,要不要隨我一同乘舟去灕江那邊看一看。」
谷小雨瞪大雙眼,面紅耳赤,「仰慕我,說我小劍仙,還喊我小谷先生,柳先生,你當真沒騙我?」
柳十一嘆了口氣,道:「騙你的。」
谷小雨氣得七竅生煙。
裴靈素坐在寧奕身旁,兩個人挨得很近。
丫頭一小口一小口的啜著酒。
這一幕看得千手有些恍惚,記憶一下子被拉到了好幾年前……少年和少女坐在大雪裡,剛剛進入蜀山,衣著樸素,相互依偎。
師姐一隻手扶著額頭,另外一隻手握著酒杯,擱在桌面,或許是沒有動用星輝化散酒力的緣故,或許是今夜的場景太過觸動,酒不醉人人自醉。
千手笑著問道:「寧師弟,婚宴的事情準備的怎麼樣了?」
婚宴兩個字,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。
早就在山門前得知消息的谷小雨,神情如常,一如既往的憨憨傻笑。
柳十一則是訝異的「咦」了一聲。
寧奕與丫頭對視一眼,確認了彼此的眼神。
寧奕輕聲道:「兩周之後,大婚之宴,屆時……還請師姐出面。」
千手笑了笑,沉聲道:「好!」
第895章 吾不信命
三天之後。
寧奕拎著酒又來到了後山。
猴子仍然如石雕一樣枯坐。
石窟雖然密封,但天光垂落,也有微風繚繞,吹動猴子的衣袍,黑袍下,枯黃的髮絲像是拂動的深海海藻。
單看背影,便給人一種嚴厲的肅殺意境……寧奕甚至有一種錯覺,這座籠牢困不住他。
若是他願意。
那麼他便可以砸破籠牢。
只不過……少了點什麼。
或許是少了一樣稱手的兵器?
「前輩,我來了。」
寧奕不敢大聲,他小心翼翼地靠近牢籠。
這次從蜀山拎了十幾壇酒,也不知道以猴子的酒量,能夠喝多久……只不過他沒有帶多,耍了個小心眼。
對寧奕而言,即便買上千壇酒,也不過是耗費銀財便能辦到的事情,並不難。
那個枯坐的背影,緩緩轉過一面。
猴子淡淡道:「你將酒放這,我自會慢慢喝掉。」
寧奕蹲下身子,又聽到了一道聲音。
「你每來這裡送一次酒,我會為你解答一次困惑。」那個枯瘦的身影從石棺上緩緩下來,披著黑袍的猴子,此刻的目光並不兇狠,而是如深海一般不可預測,語氣也變得柔和,隱約之中仍然帶著那股子桀驁之氣,「吾此生行事,從不占人便宜……把酒給我!」
接過酒罈。
上一次,興許是五百年未曾飲酒,猴子直接碾碎了酒罈。
而這一次不同,他拎著一壇酒,拆開酒封,深深嗅了一口,靠在石棺上,壺口涓涓細流,對準猴口,雖是長飲,但氣態從容。
寧奕笑著問道:「前輩,此酒如何?」
「不錯……你小子算是厚道人。」猴子的衣襟都被酒液打濕,只不過他渾不在意,生滿黃毛的手背擦了擦唇角,滿足笑道:「沒有拿劣酒糊弄我。」
寧奕也笑了。
他看著猴子喝了個滿足,也是自己該開口的時候了。
寧奕的心中有許多困惑,如果讓他一口氣全部說出來,恐怕問上好幾個時辰都問不完,事有輕重緩急……當務之急,是把千手師姐的「石化」之事,問出一個下落。
猴子盤坐在地,靠在石棺一側,看起來眼神微醺,但仔細去瞧,便會發現,他的瞳孔深處永遠是清明無比,好似被赤火煉過。
這世上沒有酒能夠讓一位「神靈」醉倒。
如果他不願意醉的話。
寧奕也席地而坐,雙手按在膝蓋,他恭恭敬敬道:「前輩,寧某有一位師姐,修行的時候出了一點差錯,在突破涅槃境界之時,引發了『不祥』……」
猴子神情淡然,「什麼不祥?」
寧奕盯著猴子的雙眼,「涅槃道火不能燃起,渾身出現石屑,這些石屑覆蓋在肌膚表面,要把火勢熄滅,單靠內力,無法鎮壓。」
猴子笑道:「涅槃道火熄了,你那位師姐也就死了,化為石雕,神性永墮,再也救不回來。」
聽到這句話,寧奕的心像是墜入了深窟,一片冰冷。
果然!
與自己猜想的一樣……師姐此刻身上的症狀,與皇陵里的那些神秘存在如出一轍,神性被覆滅,完全無法救活。
寧奕有些焦急,問道:「前輩,晚輩以神性替師姐去除『石斑』,只能做到短暫壓制,這些石斑越來越多,總有一天會將她吞沒。」
猴子瞥了寧奕一眼,笑道:「你身上的這份造化,填不滿這個無底洞,境界太低,既然你也看出來了……這是一份不祥,那麼靠外力鎮壓,便是無用,只有靠她自己渡劫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