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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這件事情,只有我和虛雲才知曉,即便是邵雲也不知情……那個墜地之時便引起古窟異象的嬰兒,被視為靈山崛起的希望。」戒塵淡然道:「我離開靈山的時候,帶走了他,並且將他培養成了我的弟子。」
他笑了笑,望向宋伊人,「帶走這位『地藏佛子』,可不容易了呢。」
「靈山有虛雲坐鎮……我要挑一個虛雲最虛弱的時候離開。」
宋伊人身子顫了顫。
所以他中了「蠱術」,虛雲師祖替他出手,醫治好了蠱毒,但也因此受了反噬,進入靜室閉關。
然後戒塵順應自然的離開了靈山。
而且還對信徒宣揚,自己是去追尋「大道」,真正的佛法。
難怪……宋雀找不到真兇,因為真兇早已經離開了東土。
從蠱毒詛咒,到浴佛法會……都是戒塵的謀劃。
他早在十六年前就算計好了這一切!
一個人,心機該有多深,才能在苦心積慮謀劃一個十幾年的長局?
宛若一個廢人,簸坐在大石旁邊的金易,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景象,他杵著燒火棍,試圖站起來,搖搖晃晃,最終以失敗告終。
金易聲音虛弱道:「我不相信……戒塵的壽元……怎麼可能活到這個時候?」
「蠢貨。」
雲雀冷冷掃視了一眼律宗大宗主,只不過他根本懶得解釋。
在他看來,這些人……都是蠢人。
都敗在了自己的算計之下。
他轉過身子,伸出一隻手,準備握住「大願禪杖」。
一道聲音在山崖上響起。
「是第三種長生法吧?」
……
……
雲雀的手指微微一顫,他挑起眉頭。
紅色的油紙傘,輕輕震顫,傘面「唰」的一聲合攏,雖然破爛,但仍然保留了大部分,還算完好,收攏後的「紅燭」被寧奕單手握住。
指節發力,「咔嚓」一聲,從山頂土石之中拔了出來。
山字卷繚繞著淺淡的雲霧和清風,吹散「紅燭」的污漬。
寧奕將「紅燭」當做枕頭,一條臂彎將丫頭的腦袋輕輕放下,白骨平原內的神性在兩人的身下鋪展,如銀色熔岩般流淌。
一個簡單的「無垢陣」,短短几個呼吸就布置了出來。
銀白色的神性,撐開了方圓三丈的無垢地界!
這是寧奕第一次,在世人面前,毫無保留的展露自己的「神性」——
他站起身來。
木恆自爆後的衝擊,造成的那些傷害,對寧奕的行動已經不能再造成影響……他的體魄,在命星之中,是怪物般的存在。
說到底,寧奕是能夠與妖族天下白如來姜麟東皇這些怪胎,體魄硬碰硬而絲毫不落下風的狠人。
黑袍破爛的年輕男人,緩慢伸出另外一隻手,握住了自己的細雪。
「靈山境內,無數人覬覦的『第三種長生法』……」
他笑了笑。
眼底掠過一連串的倒影。
破舊的古廟。
供奉的真武大帝。
雨水驚蟄這對兄妹……寧奕前不久的遭遇,正是如今這個謎題的答案。
「如果我沒有猜錯,你追尋的『大道』,所謂的真正的『佛法』……就是樸實無華的『長生』二字。」
咔嚓一聲。
土石飛濺,細雪拔出。
銀白的傘面收攏,纖細的劍鋒旋轉而出。
寧奕站起身子,挺直脊背,「你臨走之前,不僅僅給淨蓮種下了詛咒,還竊走了靈山的第三種長生法……抱走地藏菩薩的轉世,就是為自己尋找『宿主』。」
披著佛袍的少年,神情淡然。
他沒有急著催動禪杖,也沒有打斷寧奕的話語。
而是頗有興趣的等待著後文。
「如果是完整的第三種長生法,還不夠合理。」寧奕低垂雙眼,無聲的笑道:「真正修行長生法的大能,轉世之後,是有能力突破『禁錮』,覺醒自己神魂的……而你不同,你只竊到了殘缺的長生術法。」
「你精心栽培著雲雀,用一個接一個的謊言去欺騙他。」
「你告訴他,你的夙願就是前往小雷音寺,將追尋到的佛法展現給東土的芸芸眾生,你希望雲雀能夠帶著石像前往『浴佛法會』,事實上,鳴沙山還有一位同陣營的背叛者……你知道從小巽寺前往東土的路途太漫長,你要讓雲雀一步一步來,所以他要先去小雷音寺。」
「只要雲雀順利,安穩的活著,抵達了小雷音寺,那麼前往靈山……也不是大的問題。」
寧奕微微停頓。
他看著自己曾經無比信賴的少年,聲音有些悲哀。
「一位地藏菩薩的捻火者,抵達靈山之後,會發生什麼?」
會發生什麼?
所有人都會看見願火的升騰,地藏的異象,以及靈山未來的希望。
他會成為靈山未來的領袖。
會在浮屠古窟覺醒地藏的神念。
「你所做的這一切,是因為第三種長生法有一個致命的缺陷……」寧奕看著戒塵,對方的面色逐漸由玩味變得凝重,此刻已經頗有些陰沉的意味,「你鬥不過原本的宿主,你必須要藉助一些『外力』,比如地藏神魂與宿主發生交融的時刻,這個卑微的蒼老的骯髒的靈魂,才能夠抓住『曇花一現』的機會,將這具完美無垢的身軀,納為己有。」